米克哈伊·普罗科洛夫编辑本段回目录
“假装你正拿枪抵住我的背。”45岁的俄罗斯亿万富豪米克哈伊·普罗科洛夫(Mikhail Prokhorov)对我说。此时，我们正站在他莫斯科郊外家中位于三楼的一个小型训练室里。突然他一转身，用腿摆出要折断我膝盖的架势。你不得不怀疑，他真的需要安排一帮保镖跟在奔驰车后面保护他吗？
“关键是你身体要放松，”他说：“别僵硬，别紧张，你得保持柔软。”
“可是你会折断我的腿。”
“没错。”他说：“不过是以非常柔和的方式。”
2009年9月，就在2009-2010NBA新赛季开始前一个月，拥有178亿美元身家的俄罗斯二号富豪普罗科洛夫，与房地产开发商布鲁斯·拉特纳（Bruce C. Ratner）洽谈买下新泽西篮网队，后者自2004年开始就一直是网队的老板。普罗科洛夫以2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篮网80％的股权，以及位于纽约布鲁克林迟迟未开工的新球馆巴克莱中心（Barclays Center）45％的股权。2012年起，移师布鲁克林的篮网队将把这个新球馆作为主战场。此外，普罗科洛夫还同意为篮网留守新泽西期间约6000万美元的开销买单，还同意承担篮网2.07亿美元债务的80%。
8个月后，也就是2010年5月，当NBA联盟理事会最终批准这笔交易时，新泽西网队2009-2010赛季的战绩仅为12胜70负，普罗科洛夫的新球队几乎成为全联盟的笑柄。
这支曾经拥有众多球迷，且连续在2002年和2003年经历背水苦战打进总冠军决赛的球队，在2009-2010赛季跌入谷底。球队主教练劳伦斯·弗兰克（Lawrence Frank）在开赛18连败后被解雇。由于负债累累，在各地转战时，球队管理阶层只能住廉价旅馆；没有秘书，没有球探，没有随队摄影师，甚至连运动心理学家也没有，所有这些都可能让NBA史上第一个外籍老板感到沮丧。
但普罗科洛夫似乎很开心，不是因为他刚从马尔代夫度假回来，在那里他花了许多时间在他特别定制的自由滑水橇上练习空翻。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如果你要让一支球队从谷底翻身，宁可选择一支经历过灾难性赛季的球队，而不是一支充满普通球员的平庸球队。在普罗科洛夫看来，网队现在只等触底反弹了。
“管理技巧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在2010年8月的一个下午，普罗科洛夫告诉我，那时他正坐在离普希金广场不远的莫斯科办公室。“5年内我们将看到我们的管理卓有成效。”可以肯定的是，普罗科洛夫不是在拿买菜钱赌博。他在球队上花的钱，比他去年缴给俄罗斯政府的税还要少。
对于网队球迷来说，这位身高2.06米的单身亿万富翁的到来令人狂喜不已。要知道他最近被《60分钟》节目目击在莫斯科的迪斯科厅和模特儿调情，然后在家中炫耀自己的卡拉什尼科夫（Kalashnikov）冲锋枪。
普罗科洛夫让所有发不出自己名字中“Mikhail”摩擦音的人直接叫他”Mike”，但是对网队的球迷网站NetsDaily来说，他的绰号很快变成了“Proky”（Prokhrov的简称）。“Proky超棒的”、“我们的时代即将来临”、“这真是奇迹”……网站上满是这样的评论与留言。网站主编、一个65岁的纽约电视制作人为这种读者评论中弥漫的狂喜氛围创造了一个新名词：普罗科洛夫效应（the Prokhrov Effect）。
普罗科洛夫本人倒是对“普罗科洛夫效应”有点意外。“在我买下网队之前，没人对我有兴趣。”他说，现在，他再也低调不起来。此前他都在幕后工作，而他的搭档弗拉德米尔·波塔宁（ladimir Potanin）在幕前。
这场狂欢从2010年5月拉开序幕，那时普罗科洛夫本人正搭乘自己的湾流喷射机抵达纽约，和纽约市长布隆伯格、网队股东同时也是饶舌巨星Jay-Z在市长官邸共享早餐，参观洋基棒球场，接受纽约广播电台的访问。
收购网队之前，普罗科洛夫偶尔接受商业记者访问时，僵硬得好像半个机械人。他深知成为球队新老板时，赞助商、门票和大众评价这些西方世界的商业规则对他的重要意义，他必须努力展现更人性化的一面。他观看知名主播凯蒂·布里奇（Katie Couric）对莎拉·佩林（Sarah Palin）的采访，学习在镜头前的功课。这些功课都在四季饭店套房举行的网队首次记者会上发挥作用。“美国，我带着和平前来。”他用一种007邦德电影里的坏蛋口吻说。
2010年6月，他和新找来的教练阿弗里·约翰逊（Avery Johnson）初次见面，一起观看NBA总决赛第五场。两周之后是他的另一次跨大西洋飞行，这次普罗科洛夫带着网队代表到俄亥俄州竞逐NBA巨星詹姆斯·勒布朗。营销团队把普罗科洛夫和Jay-Z的人像贴在巨大的招牌上，与尼克斯队主场麦迪逊广场花园只一街之隔。
“我在想买下这栋楼，把它运回莫斯科放在红场上，是不是有可能？”普罗科洛夫在6月中说，那是他在3个月内第4次造访美国。他造访了网队在纽瓦克的临时主场普鲁丹特尔中心（Prudential Center），坐下来接受网队随队记者的采访，记者看着这个新老板，好像看着一道因为逃学错过讲解的数学题，不知从何开口。
普罗科洛夫没有拿下2010年头号自由球员詹姆斯·勒布朗，于是开始了B计划，如果B计划也没成，后面还有C计划和D计划，目标仍然是在5年内建立一支冠军球队。如果网队没有达到预期目标，普罗科洛夫说责任在他，也许他会因此惩罚自己——比如说结个婚什么的。
“欢迎来到我的单身公寓”
依照官方记录，普罗科洛夫依然是俄罗斯西伯利亚克拉斯诺亚尔斯克（Krasnoyarsk）地区的居民，他一年要在那里缴5亿美元的税金，但是他住在莫斯科以北45分钟车程的斯科尔科沃（Skolkovo）地区，那是一栋6年前完工、占地两万多平方英尺的豪宅。房子一端住着他姐姐阿瑞娜（Irina），那是他唯一的亲人。阿瑞娜负责普罗科洛夫的慈善基金会，是三份文学杂志的编辑，还领导着一家每年出版90本书的出版社。
2010年7月底，普罗科洛夫邀请我和摄影师共进午餐。莫斯科当时正经历130年来最热的天气，空气中弥漫着森林大火的焦味。我们把护照交给戒备森严的大门警卫，顺着布满白桦树和常青树的车道一路登上小山坡上的宫殿。
黑色大理石地面的门厅，向内延伸到有点像精品旅馆的大客厅：深色木质地板，略带灰色的地毯，四四方方棕褐色的椅子，白色枕头的沙发，一把镀金大提琴摆放在玻璃柜中，增添了些许奇异的感觉。
“欢迎来到我的单身公寓！”普罗科洛夫边说边走下楼梯。他刚做完每天两小时的健身活动，依然穿着运动裤和灰色T-shirt。他带领我们进入餐厅。
令人惊奇的是，他自己并未参与房子的设计。他说，衣服、家具、艺术和书本都无法引发他强烈的感受，他在乎的是食物。他还记得苏联时期荒瘠的土壤，腐败的蔬菜，母亲排着长队等着买那些卖剩的东西，不管什么。食物之后是工作，然后才是运动和女人。
8岁时，他的母亲要他吃一块起司，味道尝起来有点怪。他在厨房坐了12个小时，嘴巴硬是不张开，隔天又坐了5个小时。最后他父亲说，不管他了。普罗科洛夫用同样执拗的态度对待伏特加。他说只要尝一口，就知道自己不爱伏特加的味道，他从未喝超过一杯伏特加。他雇用了两位厨师，他们都来自高加索地区。侍者端来一盘盘羊肉、蒸丸子、名为“khinkali”的肉饺，软披萨或是起司面包，还有一种特别美味、来自塞万湖濒临绝种的亚美尼亚鳟鱼，这种鱼被禁止大规模捕捞，但显然他有途径从莫斯科合法地买进。
在享用过茶饭后，普罗科洛夫带我们下楼到不锈钢游泳池和重量训练室。穿过储藏有波尔多红酒和勃艮第白酒的酒窖，摄影师想拍一张他拿着大酒瓶的照片。“那是我的宝贝！”他开玩笑说，但他手里拿的波尔多不是柏图斯（Pétrus）或拉图（Latour），而是用大香槟瓶装的都夏美隆（Duhart-Milon），这对于他的酒窖来说就好像一辆福特嘉年华之于一车库的法拉利。他的酒窖里储藏的全是最久年份的酒，并且每瓶都超过两夸脱。
我们坐电梯往上两层楼来到图书馆，他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就摆在窗台，那是俄国特种部队为了感谢他提供的财务支持而送给他的礼物。图书馆里有个篮子装了三颗金蛋，每颗大约一磅重，那也是礼物——生日礼物。
顶楼是另外一个小型健身房，他在那里进行一些看似简单的训练。他从头顶上把网球丢出去，然后在背后接起。他两只手腕交叉把两个网球丢出去，然后两只手腕交叉反转后接球。然后，他熟练地跳到一颗排球上，如马戏团里的海豹一样保持平衡。他有着长颈鹿般的身材，却敏捷有如猫鼬。
“你不能太用力。”他说着，把几颗网球递给我。“你要放轻松，一切要很柔软。”只练了几分钟，我衬衫口袋里的护照就湿了，满地都是我没接住的网球。
普罗科洛夫最主要的运动是拳击，他希望自己的布莱奥尼（Brioni）西装稍微宽大点，不要订制得太贴身，让他有脚踢过头顶的空间。当然他不是常常需要这样做。他做了些拳击动作，看来之前的网球练习只是暖身。
然后他开始表演假使我想要持枪从后方接近他，或是想要抢走那些金蛋夺门而出，他可以多温柔地把我的腿折断。
那个下午，我们在他家的图书馆浏览一本本皮装的普罗科洛夫家族相簿。他在莫斯科的童年、海盗装扮，他依然记得用4.12卢布买到的球鞋，他的父母还有他们在莫斯科以北Kibalchicha 街上500平方英尺的公寓，普罗科洛夫曾在这个公寓住过很多年。当普罗科洛夫的父亲在59岁因为心脏病去世时，他只有23岁；11个月后他的母亲因为心脏衰竭过世，享年58岁。在他终于可以有机会购买自己想要的房子后，他依然在那间狭窄的两房公寓中住了很久。
以前住在老公寓时，每天起床后，他都会跑到厨房泡点甜的红茶，吃几片香肠。那时，他下床走到厨房只要四步。现在，从他在二楼的卧房走到一楼的厨房，有很长一段路。
俄罗斯厨房
根据普罗科洛夫姐姐阿瑞娜的说法，弟弟属于特别幸运的一代人：受过老式教育的最后一代，有机会从后苏维埃体制获利的第一代。“他这一代非常幸运。”阿瑞娜在晚餐桌上说。而阿瑞娜自己，这位比普罗科洛夫大9岁的姐姐就没
那么幸运了。“一方面，他们可以受苏维埃政府良好的教育；另一方面，他们对大衰退毫无感觉——他们根本没有感受过。他们整天笼罩在欢快的氛围中。”
普罗科洛夫出生于1965年5月3日，有着神似他母亲的眼睛和黑发。受父母的遗传,幼儿园时普罗科洛夫就高过同伴整整一个头。10岁以前他和家人都住在俄文中俗称“贫民窟”的破旧房子里。
普罗科洛夫的父亲出生在西伯利亚，“我们的祖母和她的8个孩子都在极度贫困的环境下长大。”姐姐阿瑞娜说。他们的父亲靠着研读法律回到莫斯科，最后成为苏维埃体育委员会国际部门的负责人，这让他享有出国的罕有特权。
“我们的父亲是个很聪明的人。”阿瑞娜说：“我认为我弟弟继承了他的好记性、想象力和大胆。”普罗科洛夫的母亲在莫斯科长大，是一名工程师。普罗科洛夫的外祖母安娜·贝尔金娜（Anna Belkina）是位著名的微生物学家。
1975年，他们全家搬到一套位于莫斯科以北Kibalchicha街上的15层公寓中。在我们共进午餐的几天后，普罗科洛夫带我去看那个地方。那里跟他六年前搬走时差不多，他的卧室只能容纳下他特长的床，当他年纪渐长想要留女友过夜时，还得准备吊床。门口的椴树现在几乎可以碰到他以前的阳台，普罗科洛夫得低下头才不会撞到水泥天花板。
在公寓狭小的厨房门边，有一个小小的铃铛，这个铃铛曾经用来召唤家里的孩子们一起用餐。回访故居，对于阿瑞娜而言是一件难过的事。但普罗科洛夫对过去没有感伤和哀思。他环顾厨房，说：“即使在我父母过世以前，我就已经感到自己需要肩负起这个家庭的全部责任。其中原因我自己都不清楚。在任何一件事情上，在任何一段关系中，如果什么地方出了错，我都觉得我有责任。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感觉。”
17岁时，普罗科洛夫考入著名的莫斯科金融学院，他在那里认识了亚历山大·赫洛波宁（Alexander Khloponin），这人后来成为他“最好的朋友”，现在是俄罗斯联邦副总理兼驻北高加索联邦区全权代表。一年后，普罗科洛夫暂停学业，加入苏维埃军队。他服了两年兵役，那时候，他常常漫山遍野地寻找野蘑菇，为的只是让军队里可怕的粥饭吃起来像意大利菜饭。大学生服兵役那时是新政策，当时的国际经济关系部负责人认为，正是这种同志间的友爱和领导能力造就了这所学校毕业生的特殊性，他们在俄国金融界抢手的程度，就好像2010年夏天NBA的自由球员。
普罗科洛夫在1985年退伍，同年苏联经济改革开始。为了赚钱，普罗科洛夫在莫斯科北方干起了体力活，负责把一袋袋水泥从火车车厢里卸下来。每人每车可以得到50卢布。后来，他也给别人送水泥，每天可以赚得400卢布，这比金融学院老师一个月薪水还要高。
1986年秋天普罗科洛夫重回学校，跟着一位曾经在外国银行任职的教授学习，那位教授了解金融改革、自由市场。1988年，还在读大学的普罗科洛夫和同伴创立了一家石洗牛仔裤公司。他们用1卢布的价钱买来牛仔裤，然后在莫斯科郊区用泥土和轻石加工，再以15卢布卖给零售商。他后来的好友赫洛波宁是他的第一批员工之一，这家公司不断成长，最后竟然拥有300多名员工。公司赚得的钱让普罗科洛夫买了一辆小型轿车，“那是另外一种层次的生活。”他说：“它让我免于乘电车之苦。我可以载个姑娘，然后请她去一些小的私人餐厅。”
然而，小型轿车狭小的空间和普罗科洛夫高大的身形比起来相形见绌。“母亲和我从窗子里看他钻进车子，捧腹大笑，”阿瑞娜回忆道，“那需要一些特殊的步骤。”
俄罗斯最有钱的人
普罗科洛夫在上世纪90年代苏联私有化过程中掘到了金矿。十多年后，他成为俄罗斯最富有的人之一。
从莫斯科金融学院毕业后，普罗科洛夫一开始供职于总部位于莫斯科的国际经济合作银行，在那里他主管银行的国际金融业务。1991年3月，朋友赫洛波宁将他引荐给当时的外贸部职员弗拉德米尔·波塔宁，波塔宁后来成为他多年的搭档。
1990年，波塔宁用从苏联贸易组织筹集到的1万美元，开办了一家私人外贸公司。波塔宁年长普罗科洛夫4岁，曾长居国外，能说流利的英语和法语，同时在俄罗斯政界拥有很深厚的人脉关系。
随着1991年夏季苏联开始解体，向西方出口物资的国有企业缺少银行信贷和货币兑换体系。看准时机，1992年波塔宁创立了MFK银行，这是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最大的商业银行之一，普罗科洛夫是这家银行的合伙人。此时普罗科洛夫供职的国际经济合作银行遇到了麻烦，利用这个机会，MFK银行在短短6个月内就吸收了国际经济合作银行的大量存款和资金，同时抛下了债务。
一年以后，波塔宁和普罗科洛夫开办了联合进出口银行。在这家新公司中，波塔宁任总裁，普罗科洛夫则出任董事会主席。在苏联通货膨胀高峰期（通货膨胀率高达200%），这家银行通过卢布和美元的兑换来盈利。1994年底，这家银行募集了超过20亿美元资金。1995年，波塔宁设计出了臭名昭著的“债转股（loans for shares）”方案，正是这一做法让他和他的合伙人普罗科洛夫成为了百万富翁。“债转股”的具体做法是，让俄罗斯的主要银行借钱给政府（当然没有一家银行期望政府能偿还贷款），以此来换取国有大型石油、矿产和电信公司的股份。
以联合进出口银行换得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Norilsk Nickel）股份为例。这家公司当时是联合进出口银行的客户，也是西伯利亚地区的矿产冶金巨头，年收入近4亿美元，但同时年负债高达20亿美元。通过“债转股”，波塔宁和普罗科洛夫只花了1.7亿美元，就买下了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38%的股份。此外，他们还通过这一方法掌控了俄罗斯第五大石油公司Sidanko，还有一些航运公司等重要企业的股份。
在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拥有的巨额股份让波塔宁和普罗科洛夫饱受俄罗斯人非议。“这太糟糕了。”波塔宁三年前曾向《纽约时报》承认，“人们都说我们的收购价格太便宜，但我们确实解决了问题，我们让这些企业获得了更有效的管理。”
波塔宁是“债转股”方案的设计者和公开执行者，他在国内政界拥有的广泛人脉让他做成了这件事，这也让他的名字总出现在引人注目的寡头名单中。相比之下，身在幕后当时并非公众人物的普罗科洛夫却从中获利颇丰，并较少受到指责。
我问普罗科洛夫，如何看待这项“被普遍认为是巨大罪行的举措”的方案？
“它是否公平？”他反问道：“你是否应该保留利益？当然，我不能真正保持中立。但当我们买下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和石油公司Sidanko时，我们约见了超过二十家国有和私有的投资商，没有人愿意冒险。工人们已经超过半年没有拿到工资了。我们出价1.7亿美元买下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的这些股份，然后我们在这家公司投资了3亿美元。”
至今，一位莫斯科检察官甚至提出控告，要逆转2000年的矿业企业联合私有化。俄罗斯总理普京则重申克里姆林宫的重要性，表示这些寡头如果不与国家利益保持一致，就不能继续持有自己的股份。
东方世界的花花公子
多年来，普罗科洛夫都在法国滑雪度过圣诞节。他为客人在豪华酒店中预订房间，在2007年，这些客人大多是年轻的俄罗斯姑娘，她们曾被法国当局怀疑是妓女。普罗科洛夫说这些姑娘是他的客人。
普罗科洛夫曾在毕伯劳斯（Byblos）酒店被捕，关在里昂监狱88小时。“我一天花5到6小时练习拳击和倒立，”他说：“同时我做了很多拉伸运动，我对警察说：‘我不着急’。这听上去很奇怪，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还蛮有趣的。要知道，我曾在苏联军队里呆了两年。”
这件小事确实让他的合伙人波塔宁乐了很长时间。他们有时会因为商业策略问题有些分歧，但是这件丑闻却让他们彻底有了分歧。他们同意解除合作关系，同时协商分割他们的共同资产。2008年4月，普罗科洛夫把他在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25%的股份卖给了另一个千万富翁而非合伙人波塔宁。这次买卖他获得130亿美元，他用这笔钱中的一部分收购了世界上最大的铝矿产商——俄罗斯Rusal铝业公司14%股份。
后来的事实证明，2008年上半年正是一个套现的好时机。2008年秋天，金融风暴席卷全球，此时手中握有大量现金的普罗科洛夫四处出击，包括萧条的房地产市场、媒体业，他还买下了一家投资银行50%的股份。
在法国的绯闻增加了公众对普罗科洛夫浪漫生活的兴趣。在他30多岁的时候，他曾有个交往了八年的稳定女友，但是他没有想过结婚。
“有人说我不结婚是因为我处理不好琐碎小事，而家庭生活则是最琐碎最难处理的小事。”他说道：“但是当你已经很幸福，已经充分享受了生活的每一分钟，又为什么要结婚呢？我排斥双重标准。很多人嘴上说他们喜欢家庭，喜欢子女，但实际上他们又做着一些不能见光的事。”
一天晚上，我呆在莫斯科，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去迪斯科，他每三周就组织一次这样的迪斯科聚会。那是2010年7月末的一个周五，他的社交秘书为他在一个叫“SOHO部落”（SOHO rooms）的地方订了VIP房间，还召来了很多俄罗斯模特。
当我到那里时，普罗科洛夫正站在VIP房间当中，被一群有着高高颧骨、穿着致命高跟鞋和裙子的模特围住，这场面很像小说情节。有些模特甚至还不到20或者25岁，屋子里充斥着一闪一闪的绿色镭射光。普罗科洛夫穿着灰色条纹西装，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同一个地方——随着重节奏打拍子，轻呷苏打水，有时候也和那些敢于大胆和他搭讪的模特聊天。
但是吸引他的不是那些模特，而是这里的VIP包间并未和俱乐部的其他地方完全分隔开。于是他可以感觉到那些穿着时髦、在大厅中跳舞的新兴俄罗斯人的“能量”。
普罗科洛夫按计划在凌晨三点离开。
在排球上保持平衡的能力，可能刚好就是一个俄罗斯亿万富翁在异国开拓新生意所需要的能力。但是当下在俄罗斯立足可能要更复杂一些。
2010年9月末的一个下午，2010-2011NBA新赛季开始前一个月，普罗科洛夫正靠在他位于莫斯科的大办公室的灰色办公椅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他说，身为篮网队老板，他自己可能更关注于长期策略，而非每日的营运。但是要启动长远计划，还需要做很多工作。比如增加公众曝光度，打季前赛。
在俄罗斯老板的带领下，篮网队突然就变成了NBA标榜品牌全球化的领导者，虽然上一赛季这支球队亏损了3.8亿美元。
树立形象的季前赛原本被安排在中国，这是因为网队引进了中国球员易建联，还有一位会说中文的营销人员。但是当俄罗斯人Proky（篮网球迷对“普罗科洛夫”的昵称）到达时，网队马上就披上俄罗斯色彩：一个新的俄语官网，一个在莫斯科的办公室。而当球队决定赶到中国时，易建联已经在2010年6月离开网队，去了华盛顿奇才队；那个会说中文的营销人员也因此被解雇。
普罗科洛夫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这是非常漫长的炎热的仲夏日。我记得2010年7月的一天，我们漫步走向莫斯科河下游一个河滩上的船屋。在那里普罗科洛夫存有海军突击队使用的Rickter水上摩托车。他裹上一件潜水外套，跳进了旁边的一条支流中。水是温热的，他浮出水面，快速起身，登上Rickter水上摩托车。他驾着水上摩托车划开水面，穿过船屋，那里站着他的一帮朋友，他突然一下就靠岸了，摩托车溅起的水花让所有的朋友避之不及。他又一次划入水中，驾驶着他300磅的座驾划了一大圈，水上摩托车直冲云霄，带着巨浪的轰响爬上莫斯科夏日傍晚的金色余晖。
当我看着他的司机载着他前往莫斯科各地，我突然明白，这是他掌舵的机会。他摆脱了拘束，像一个获得自由的青少年一般。俄罗斯的寡头们并不是真的纸老虎，但是那些没有入狱或者被流放的人明白现状的危险性以及迎合克里姆林宫的重要性。
2009年2月，普罗科洛夫由于没有履行约定的在俄罗斯南部的电力项目中投资而被俄罗斯总理普京公开批评。普罗科洛夫投资NBA网队也惊动了俄罗斯政界高层，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访美时，还向美国总统奥巴马提到了普罗科洛夫的计划。
在俄罗斯的家中，普罗科洛夫努力强调，买下网队可以给俄罗斯的篮球项目带来很多好处：帮助他们引入NBA的技术、训练制度、教练方式和运动医疗等等。
在差不多快要天黑时，普罗科洛夫才把他的水上摩托车放到拖车上，从水中起身。天色逐渐暗下来，我们都围站在河岸周围。一群火蚁突然涌向他的脚踝和腰部，然后不知怎么就爬到他湿湿的制服上，再然后是他的后颈。他试图甩掉他们，但是蚂蚁太多了，最后他不得不再次跳进水里，闭上眼睛潜到水下直到他头上的蚂蚁都跑光了为止。
现在，在他的办公室里，他离开椅子。“你听过一个关于新泽西网队的球迷希望得到p先生（篮网球迷昵称“普罗科洛夫”为Proky）签名球衣的故事吗？”他走到招待区，两位秘书坐在电脑前，然后他拿着一份复印文件回来。
他对于“普罗科洛夫效应”产生的影响非常满意。新赛季门票销量见长，球迷们充满期待。“钱不能驱使我，”他说：“打造一个所向披靡的队伍才是驱使我的动力。新的创意、团队的精神更重要。找到这种创意是一码事，实现这个创意又是另外一码事。”
但是，伙计，说真的，这会有多艰难？2009-2010赛季新泽西网队的战绩是12胜70负。
“一旦我们取得了第13次胜利，我们就能放松了。”他说，然后轻声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