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的谷歌办公室与华盛顿的无异——当然只是从外表来看。Google在约翰尼斯堡建有一片广大的高科技办公园区,当Google新潮而年轻的非洲团队在这儿落地时,他们也把公司的豆袋椅和牛仔裤文化带向了世界。但事实上,他们另有重任——而且更为艰难。他们是要去证明Google也可以融入非洲文化,成为非洲语言中的一个动词。
自2007以来,这个美国的搜索引擎巨头首先入驻非洲的几大主要市场,如拉各斯(Lagos), 阿克拉(Accra), 约翰尼斯堡(Johannesburg), 达喀尔(Dakar)和坎帕拉(Kampala), 不过其最大势力还是在内罗毕(Nairobi)。他们大力促进网络普及率的提高,同时引进自己的招牌程序(谷歌地图、谷歌邮箱、谷歌图书和谷歌聊天等),介绍给非洲用户。“谷歌非洲”(G-Africa)已经举行了六次集会(截止发文时,2010年10月21日)以求在当地的网主间营造良好的口碑,最近一次是在肯尼亚举行,而下一次则计划于11月(指2010年)在开普敦举行。尽管Google在这片非洲大陆上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但是非洲的一些开发人员和工程技术人员称Google还没有完全拿下非洲。在非洲这片充满活力、竞争且分散化的科技领域里,Google要做的还有很多,而不仅仅是混个脸熟。
正如近几年来其他跨国公司发现的一样,Google也意识到在非洲城市化、网络化的过程中,这片市场潜藏着很许多赚钱的机会。6月份,麦肯锡(McKinsey)咨询公司推断非洲市场的投资回报率远高于其他任何发展中区域。从那以后,全球各大银行、公司纷纷在当地进行代理兼并和收购,交易价格超过150亿美元。
要说西方的科技公司, Google在这点上毫无疑问是走在前面的。当芬兰的诺基亚和加拿大的黑莓在非洲建立办公地点和研究中心的时候,美国硅谷的宝贝产品,像是苹果、脸谱和推特却在非洲连个职员都没有。
Google打入非洲市场带来了一些令人振奋的新发现或者新开端。比如说,谷歌地球高分辨率的卫星图像对最近南非的新型原始人化石的发掘工作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埃塞俄比亚、津巴布韦和塞内加尔的浏览器可以分别用阿姆哈拉语、马绍那语和沃洛夫语进行搜索。Google的开发经理Bridgette Sexton说:“Google整个非洲团队的目标就是要让网络成为非洲人生活的一部分。”他参与并组织了“谷歌非洲”项目。
从许多方面来看,Google很好地应对了这次挑战。网络公司可以巧妙地规避错误路线、懒散腐败和购买力不足——这些在非洲经商时容易碰到的传统障碍。由于这里的手机用户十倍于电脑用户,所以Google正在推行其近期宣布的“手机优先”战略,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成果:最近,全球移动通讯大会(Mobile World Congress)表彰Google开发的专门针对非洲的应用程序有效利用了手机的功能并促进了当地的社会经济发展,比如说“短信贴士”和“谷歌交易”。前者可以通过发送短信来询问与健康和农业方面相关的问题并得到答案;后者则可以帮助小业主和顾客之间进行实时联系。“在非洲每个人都要用到电话,” Mocality 公司的一把手Stefan Magdalinski说,Mocality公司为该地区的商业交易提供网上指南。“无论你的电话构造有多简单,你都会了解一下它的每个特点和功能,而且你都会用一下。”
当地的程序设计师也做出了自己的努力。26岁的乌干达程序设计师Alex Nyika开发了一款名为“iChecki”的程序——一个实时的GPS追踪定位系统,专为内罗毕名声狼藉、横冲直撞的主要交通工具“马他突”(matatu)巴士设计——作为Google安卓手机的一项应用程序。虽然在非洲这片新兴市场上,安卓操作系统不及领头羊诺基亚,但是相比之下,来自美国的竞争对手苹果和微软差得更远。
Google 希望为安卓系统培养更多的非洲设计师以巩固加强自己的优势地位。“他们可以帮助创立属于我们自己的脸谱网和谷歌公司。”驻塞内加尔的总代理Tidjane Deme说,“我们尽力给他们提供工具,在网上研发更多程序。”驻肯尼亚的Google非洲事务总管Joe Mucheru称,像Nyika这样的程序设计师现在完全可以参与到安卓的全球市场工作当中。
但是面对当地的设计师和消费者,Google在如何体现其标榜的开放性上遇到了难题。“如果你发行的安卓手机价格价格超过100美元,那么你就没有考虑到非洲的情况,”最近,在当地的程序员和企业家的公用办公室iHub里,Google驻内罗毕的一名技术专员Erik Hersman给25名Google职员开会时说道,“他们人虽遍布全球,但却没有融入全球化进程。”
就拿Gmail来说吧。它的全球地位比不上雅虎和微软邮箱。Magdalinski认为Gmail对非洲的调制解调器来说太过复杂。“Gmail总是加载即时聊天工具和JavaScript脚本语言的东西,”他说,“相反,雅虎加载更快一些——即使网吧里的‘猫’很慢。”(因为在美国,用户通常选择加载简化版的收件箱,但是类似于谷歌聊天和短讯服务这些新型应用程序——将于今年在塞内加尔、加纳和肯尼亚推行——则需要加载更复杂的版本。)
Google还引以为豪地针对几个以前从未收录的非洲城市发行了数字地图——甚至为了赶在今年(2010年)的世界杯之前制作出街景地图,还开着装有照相机的红色丰田普锐斯绕着南非的几个城市转。但实际上,Google忽略了许多非洲城市——尤其是内罗毕的贫民窟基贝拉。Google的“地图绘制”工具允许用户自行填补空白,但还需对视觉定位加以说明(如“在Tusky的环状交叉路口处向左转”),比起Google的网格坐标来说,当地人对此更为熟悉一些。尽管“谷歌交易”与格莱珉基金会和南非电信运营商MTN展开了合作,但是面对现有的分类广告服务的挑战,它仍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比如说搜索二手车,在过去六个月里仅仅发布了17个广告而已。
“我是个超级谷粉;我有谷歌的商品,还有一个谷歌的咖啡杯。” Quirk Marketing的老总Rob Spokes说。该公司是南非首屈一指的网上服务公司。“但是这里的发展空间太小了。”Stafford Masie说,他曾是谷歌在南非的主要负责人,但去年(2009)因个人原因辞职了,“工作缺乏想象力,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事儿。”(Google花了六个月的时间找到了Masie的接班人,可是他在2010年5月份也辞职不干了。)
那么该想想这个问题了,非洲的技术人员是否需要或者想要Google留在这里。2009年年中的时候,Google找到了Teresa Clarke,她当时还是高盛的总经理兼Africa.com网站的持有人。“他们给我提供了丰厚的薪水。”Clarke说。但她最终还是拒绝了Google的邀请,更喜欢发展自己的新闻网站。为了将来的合作Clarke仍与谷歌保持着联系;不过其他人对Google可是坚决拒绝。管理iHub的Jessica Colaco 自称是内罗毕的“技术传播者”,她说:“我想成为Jessica Colaco,不是一个为Google工作的Jessica……而是一个做着自己的事情的Jessica。
也许这就是Google为什么没有在这里盈利的部分原因吧,当然对社会服务的专注也显示了企业一定的社会责任感。Google反驳说它的推进既是为创新而实行的短期战略的一部分,也是占领全球市场的长期战略的一部分。9月份时,总经理Eric Schmidt对我说:“这是一场量的较量。”——这同时也是对网上众多非洲人的回应。对逐步退出中国3.4亿网络用户市场的Google来说,非洲5亿移动网络用户的市场是个很大的安稳,值得一试。“我们的定位不是慈善机构,也不是什么非政府组织,” Julie Taylor 说,他是Google在该地区的五十多名员工之一,“非洲是互联网的最后一片待开发区域。”
Google在非洲肯定存在发展空间。但除了南非(盈利状态)地区,公司不愿透露它在其他地区的利润预算。其实“不管对非洲人民来说,还是对Google的长远发展来说,网络给我们带来的经济机遇都是十分可观的。”Taylor说。
当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讨厌Google的到来。比如Internet Solutions公司的销售经理Loren Bosch就十分欢迎Google的入驻。在非洲,该公司历史悠久,专门提供信息通讯技术的解决方案。“我们很高兴他们能来到这里。他们在这里的员工越多,我们的网络坏境就会变得越好,我们在这个市场上也就能接触到更多的资源。”他说。
要想成功,Google必须发扬它最大的卖点:对新事物的包容与开放。Google斥资数百万美元打造资源开放、网络全面自由的氛围,使其他相对保守的美国同行相形见绌。但是,Deme 在一次华盛顿集会上说:“可我们仍然在做着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们要到非洲,告诉他们要做什么。”现在我们必须兑现诺言,要勇于革新,学会入乡随俗,而不仅仅是把Google照搬过去;即使为了非洲改变Google一贯的模式也在所不惜。如果不这么做,那么Google就会像非洲历史上其他所有法不得当的跨国公司一样一败涂地,对于这一点“谷歌人”从没有忘记。 “加利福尼亚和非洲不同,”Sexton说,“如果你想在这里站稳脚跟,你的公司就必须融入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