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科学家呼吁建立全球疾病预警系统回目录
研究人员指出,很多疾病,如艾滋病、疟疾、晕睡病、登革热等,是发展中国家普遍关注的疾病。但人们对于人类主要传染病起源于温带国家还是热带国家的认识分歧很大。几乎所有研究都是采用收集样本的方式进行的,但是这些样本都来自家禽和一些比较容易搜集的野生动物,而不是在对家禽和野生动物进行详细分类的基础上建立系统的观察。至今仍没有一个全球性的系统去监测病原体如何从动物传播给人类。人们应该主动解决有关主要病源的争议,建立一个全球性的疾病预警系统,监督病原体如何传染给那些易和野生动物接触的人。
“人类主要疾病的出现并不是一个随意的过程。”该项研究的主要负责人、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流行病学教授Nathan Wolfe说:“这种存在方式说明,人们有可能找到一种方法预报和防止疾病在全国范围扩散,而不是等疾病扩散之后再进行控制。”
研究人员发现,10种热带病中,有4种来源于野生灵长类动物,超过一半的温带疾病来自于家禽。这主要是由相关病原体在联系密切的物种间——例如生活在热带的人和野生灵长类动物,温带地区的人和家禽——近距离接触后交叉感染所致。
Wolfe强调,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狩猎和屠杀野生动物会成为一种新疾病的来源。
Wolfe因此指出:“让那些生活在乡下的人们了解狩猎野生动物游戏的危险性和动物成长中如何对蛋白质进行选择非常有用,它不仅有助于保障食物安全,同时也有利于当地居民乃至全世界人口的健康。”借助大量样本的收集,并对大量野生动物和家禽进行监测,科学家不仅能更好地了解人类主要传染疾病(在动物体内已经消失)的来源,而且能找到一些线索,建立一些模型预测未来疾病的出现。
Wolfe认为,全球疾病预警系统的建立,将有助于人们描述传播给人类的微生物的差异性,并有助于资料的保存;有助于确定哪些动物病原体在未来可能会对人类造成威胁;也可能帮助发现一些地方性疾病,以加强控制防止其变成世界性疾病。Wolfe同样指出,应该对那些与野生动物接触频率较高的人,如猎人、野生动物兽医、野生动物贸易者以及动物园工作者等,进行有效监测。
目前,Wolfe正试图在非洲喀麦隆建立一个疾病监测系统,在刚果民主共和国和马来群岛监测“人口流动所导致的病毒和其他微生物或细菌如何从动物传播给人类”。 “这种监测系统还可能延伸到控制新疾病在全世界传播之前给人类造成的威胁。”Wolfe认为。
内森·沃尔夫:追踪下一波全球病毒
大多数人想到艾滋病的起源时,他们会想起20世纪80年代。当然,这是我们发现艾滋病以及发现引起这种病的HIV病毒的年代。但是实际上这种病毒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进入了人类社会。该病毒从黑猩猩那里越界进入了那些捕猎人猿的人类体内。这张照片是在大萧条之前拍摄的:
地点是在刚果的布拉柴维尔。那时候,那里有数以千计的人。我们估计他们都感染了艾滋病。
在此,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问题想要问大家:如果这个病毒在20世纪初就感染了数以千计的人,但是为何要经历这么长时间,直到1984年,我们才能够发现这种病毒呢?更为重要的问题是,假如在40、50和60年代我们在那里,假如我们发现这个病,假如我们完全了解,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么这种病又会如何变化?其传染又将如何因此而改变呢?
实际上,这样的性质不是艾滋病病毒所特有的。大多是的病毒都是来自于动物的,可以把这个金字塔看作病毒的产生与蔓延的过程:从动物界传播到人类社会,但是只有塔尖上的这部分是完全变成人类独有的。可是,我们花费大量的精力,把目光都聚焦在这一级别的金字塔,设法解决那些已经完全适应人类的病毒。而这是非常非常难以做得到的。正因为艾滋病病毒的这一传染特征,所以在过去的15年,我一直都在研究这个较低层的交界面。
这里我把它标记为“病毒间的耳语”(virus chattering),那是一个术语,由我的导师唐伯克想出来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可以研究这些病毒进入人类的进程,利用怎样的媒介进入人体,然后通过捕抓这个瞬间,我们也许可以回到能够早点发现他们的这一个情景。
这是一张中非猎人的照片:
这其实是一张相当普通的照片,其中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够从中了解到的是,血—— 你看到这涉及到大量的血液接触。对于我们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关键,这是一个非常亲密的接触方式。所以如果我们要去研究“病毒间的耳语”,我们需要寻找这些与野生动物有紧密接触的人群。
所以我们一直都研究像这类型的人。我们从他们体内收集一些血液样本,我们不仅着眼于在动物体内的病毒,同时也着眼于人类体内的病毒。在理想状态下,我们希望能够在这些病毒向人类入侵之早期即发现并且捕捉到它们。而且这项工作的基本目标不仅仅是出去一次观察一下这些人,而是要不断定时地对这些数以千计的人,进行监察。当他们生病了,我们要收集他们的血液样本,我们实际上也鼓励他们去收集动物的血液样本,就像我们现在所做的一样。我们把这些小试纸给他们,当他们要从动物身上取样时,就用这些试纸收集血液。这能够帮助我们准确识别那些未知病毒是来源于哪些动物的、来源于那些实际上是被猎杀的动物。
(视频剪辑)
旁白:深处喀麦隆偏远的地区,两个猎人跟踪着他们的猎物,他们的名字是帕特里斯和帕蒂。他们正在寻找野味。他们可以依靠猎杀森林动物来养家糊口,帕特里斯和帕蒂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外出打猎。在他们家附近的森林,他们会建造一系列的陷阱和圈套,用来捕抓野猪、蛇、猴子以及啮齿类动物等等,或者说是所有他们能够捕抓的东西。帕特里斯和帕蒂已经外出多时可是仍然无所获。动物都不知所踪了。“我们停下来,喝一下水。”突然听到丛林里沙沙作响,一群猎人逐步靠近。他们的背包装满野生猎物。仅仅在这只猴子身上,就可以辨认出至少有三种病毒。
内森·沃尔夫:这个品种有许许多多的病菌,藏在这些动物里面。这些人都冒着特定的风险,尤其如果有血液接触,他们就会有被传染的风险,而且有可能感染新型的病毒。
旁白:正当这些猎人们展示他们的战利品的时候,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向我们展示他们用来收集动物血液样本的试纸,这些血液会被测试是否带有动物病毒。这是沃尔夫博士多年来所建立的项目的一部分。
内森·沃尔夫:这是来自这个动物的,大斑鼻长尾猴。每个拥有试纸的人至少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最低限度的健康教育,知道这些捕猎活动所带来的风险。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大概能够帮助他们降低自身的风险,以及降低给他们的家庭、村庄和世界所带来的风险。
在我继续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利用一点时间来谈谈丛林肉。丛林肉是在野外被猎杀的动物。你可以好好想象一下各种各样的丛林肉。你们的子孙,有时会向你们提出关于这段时期的问题:其中一个他们会问:我们怎么能够允许那些现存的与我们最亲近的亲属、那些在地球上最有价值和濒危的物种走向灭绝?我们不能够解决世界上部分地区的贫困问题,但是实际上那不是唯一一个他们会追问你们的问题。他们也将会问,当我们知道艾滋病病毒是通过何种途径,传播到给人类的,同时也知道其他的疾病也有潜在的可能性通过同样的途径传入。我们为什么还会让这些行为继续呢?我们为什么不寻找其他的解决方法呢?
他们会说,世界上某些地区充斥着不稳定因素,那里的贫困问题严重,那里的人口不停增长,而你们却没有可持续的资源,那样会导致粮食缺乏保障。但是他们也可能会问你们另外的一个问题,我认为那是一个我们都需要问自己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们过去认为责任是在于这个人呢?就是荧幕上的这个人—— 你们可以看到这个人捕猎的一只猴子,正好在他的右肩膀上。在上一张我给你们看的照片里也有那只猴子。好,请看一下他的衣服,然后,再看一下他的脸。
丛林肉是其中一个核心危机,这是发生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的危机。也是整个人类、整个地球的危机。但是不能把罪过都压到像这样的人头上。对吧?要解决问题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也不存在简单的解决方法。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如果我们忽视这个问题,我们也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危险。
于是,在1998年,我和我的导师唐伯克和马普迪恩戈莱上校,一起在中非地区着实开展这项工作。我们和世界上那个地区的猎人们一起合作。而我的工作——在那个时候我是一名博士后研究员,就是负责地把病毒资料库建立起来。所以我对自己说,“太好了,我们将要收集这里各种各样的样本,走遍不同地方,这将会是很美好的事情。”然后,我看着地图,挑选了17个地点,我认为,没问题的。不必多说,我当时的判断彻底错了。这是一件充满挑战性的工作,幸运的是,我以前和现在都有一群非常优秀的同事和合作人员在我的团队里面。因为有了他们,这项工作才得以真正地实施起来。
在工作过程中我们遇到一系列的挑战,其中一个就是,要取得在实地考察中与我们合作的那些人的信任。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在右手边的人是保罗·狄龙米卢图,在我所认识的沟通人员里面,他是其中一个最为优秀的人。我刚刚到达那里时我连一句法语都不会,但是我似乎仍然能够明白他所讲的东西。保罗在喀麦隆国家电台和电视台工作多年,他谈论健康问题,他是一名健康卫生记者。于是我们想聘请他,那么当我们到达当地时,他就能成为一个绝佳的沟通人员。尽管后来当我们到达一些农村地方时,我们发现,因为那里没有人有电视机,人们根本认不出他的长相。但是他一开始说话之时,他们就能够认出他在电台里的声音了。这里有人有难以置信的潜质,去传播我们的信息。不管那是关于野生生物资源保护,还是关于保健预防的信息。
我们也经常遇到难题,这张相是在我们从很偏远的地区回来的路上,带有200个人的样本,所以我们必须在48小时内返回到实验室。我很喜欢展示这张相片,这是友邦塔马飞,他是我们喀麦隆据点的首席调查员。当我展示这张相片的时候,友邦取笑我,因为不能看到他的正面,但是我喜欢展示这张相片的真正原因,是从照片上可以看得出来他正要去着手处理问题。他真的是这样做的,真的。然后是一些简单的之前和之后的照片,这是我们以前的实验室。
而这是它现在的模样。以前,为了能用船运送我们的样本,我们必须用到干冰。而为了能取得干冰,我们又必须去酿酒厂—— 去向这些人乞求和借用干冰,甚至是要去偷回来。现在我们拥有了自己的液化氮。我喜欢把我们的实验室称为中非最冷的地方——它的确可能是啊。这是我的一张相片,这是之前的我。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在10年里,我们一直做这个项目,连我们也惊讶起来。我们发现了很多东西,其中我们发现如果你搜索正确的地方,你真的能够检测到这些病毒进入人类的流动。那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希望。我们在这些人里面发现了整个系列的新病毒,包括和艾滋病病毒同属一组群的新病毒,都是全新的逆转录酶病毒。让我们共同面对它们——任何在人类里的新的逆转录酶病毒,我们必须要意识到其存在,并且对其进行跟踪,而不仅仅是感到惊讶。不必多说,以前那些进入了偏远社区的病毒,很有可能已经灭绝了。现在不再是这种情况了。伐木事业为进入城市地区提供了可能,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中非产生的问题,不仅停留在中非了。所以,一旦我们发现真的有可能去做追踪监测工作,我们决定要从研究转到监测,然后再到尝试阶段性地开展一个全球性的监测工作。通过谷歌和Skoll基金会的慷慨支持和在科学方面的合作,我们得以启动全球病毒预测倡议。在非洲和亚洲的4个不同的地点开展工作。无需多说,世界上来自不同地方的不同人群和病毒会发生不同的接触:这不仅仅是在中非的猎人,这同样也出现在活畜市场。但是这也只是我们远景的开端。我们现在的目标,除了在这些地点部署和着手让一切都运作起来之外,还希望确立新的合作伙伴,因为我们认为这些工作需要得到扩展,在世界范围内扩展到大概20个或以上——病毒热点,因为我们的理念真的希望实现网罗各地,以便我们能够捕抓这些病毒,而不是待到它们跑到血库,或者通过性网络和飞机传播出去之后才开始行动。那才是我们的目标。
还是不久之前,新生物体的发现会让我们产生难以置信的敬畏感,它真的有可能改变我们观察自己的方式以及看待自己的方式。我想现在许多在地球生活的人都很绝望,而且他们认为我们已经发现了绝大多数事物的秘密。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们:请不要绝望。如果有一个绝顶聪明的外星人要撰写关于地球上生物的百科全书,那么在30个册子里面将会有27个册子,会是关于细菌和病毒的,仅仅剩下很少的篇幅留给植物、真菌和动物,人类将会作为一个脚注,顶多是一个有趣的注脚。这确实是一个无比兴奋的时期,比以往任何一个研究地球上未知生物体的时期都要让人兴奋。病毒是地球上占主导地位的东西,而我们对它们几乎是一无所知。而现在我们有了工具,去探索这个世界,并且去了解它们,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