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推手“立二拆四”举棋有悔回目录
本报记者 侯莎莎
“‘立二拆四’是围棋里的一个术语，意思是不按常理出牌。”杨秀宇这样解释他的网名。人生如棋，就像走错一步棋可能毁掉整个棋局一样，他走上网络推手这条道路后，也改变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昨天，本报记者走进看守所，见到了刚刚被北京警方从外地押解回京的“立二拆四”杨秀宇。
第一步棋 下岗青年成网络推手
虽然许多网友可能对这个名字不太熟悉，但如果谈起“立二拆四”策划过的热点事件，很多人都会拍着脑门说：“噢，原来是他啊！”天仙妹妹、非常真人、别针换别墅、最美清洁工、封杀王老吉等一系列网络炒作话题，都出自他和其公司之手。
发型和网上照片中的差不多，但在看守所里的“立二拆四”，眼神中少了些不羁和犀利。他的双腿一直交叉叠放，胳膊伸得直直的，看上去有点紧张，谨慎地回答着预审民警的提问。
杨秀宇毕业于东北大学有色金属冶金专业，毕业后在一家国企当助理工程师，企业倒闭后他失业了，于是来到北京闯荡。他说因为专业不好，没找到满意的工作，于是沉迷于网络。这让他看到了另一片天空，“在网上，你可以制造很多热点话题，随着名气的增加，一些企业和想出名的个人可能就会找到你帮助他们。”
杨秀宇认为，自己在网络策划、网络事件营销、网络造星方面很有天赋，非常想被社会认可。从此后，杨秀宇走上了网络推手的道路，他自称是中国第一代网络推手，并认为这个职业被媒体和公众或“神化”或“妖魔化”。
第二步棋 惊天谎言立稳“江湖”
杨秀宇告诉民警，2006年9月，他成立了尔玛公司，最开始就想打造那种真善美、正能量的东西，后来随着网络的发展变化，网民的口味越来越重，为了迎合他们的需求，自己开始制造负能量的事件，比如一手策划了模特杨紫璐的炫富事件。
杨秀宇承认，近年来的许多热点话题和事件都是他和其成立的尔玛公司一手策划、炒作的。其中一起比较轰动的事件就是“别针换别墅”。
曾有一个外国小伙子创造了用一枚特大号红色曲别针经过层层交换最终换来别墅的神话。2006年10月15日，一个ID为“艾晴晴”的女孩在网上发帖称，她要用100天的时间在中国复制这个神话。很多媒体都对此事进行了报道。然而，就在“艾晴晴别针换别墅”事件结束10天后，突然有个人跳出来宣布自己是该事件的幕后策划人，16次交换有6次是策划出来的商业行为，“艾晴晴”只是他请来的一个演员。这个人，就是杨秀宇。
在看守所里，杨秀宇再次介绍了自己的这次“得意之作”。虽然创意很好，但他当时还是担心不能引起新闻媒体和公众的关注，于是特别设计了一些表演，比如在交换的第三步，用小玉佛换外国女人的手机时，外国女人是他在街边找的。“当时就跟她说在拍一个网络剧，希望她能配合一下，然后递给她一部手机，摆拍了图片，然后放在网上，用图片说话。”
杨秀宇说，后来因为和“艾晴晴”发生了矛盾，他主动揭开了事情的真相。这件事震动了当时还没怎么见识过炒作威力的媒体，一些媒体称这件事为“惊天骗局”。
杨秀宇说，开始的炒作并没有给自己带来直接收入，但他不在乎，他的想法是，“先把自己炒红，想宣传的企业自然会找来。”
从杨秀宇的表述中可以听出，后来，他的公司经营状况还不错，光北京公司最多时就有50多名员工，还在北京黄金地段的高档写字楼里租了办公室。他说，好的时候，公司一年的毛收入接近1000万元。
第三步棋 迎合重口味低俗炒作
但是，杨秀宇策划的事件屡屡引发巨大争议，他也长时间背负着“骗子”的骂名，对此，他颇为不满。“这不过是个创意策划，别针换别墅的过程都是公开的，你怎么说这是骗局？”“在赚钱和诚信面前，我选择了前者。”
杨秀宇说，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扭曲了，他此后更加变本加厉地制造虚假新闻，每当有传统媒体跟进报道时，自己就会有快感。“不怕大家笑话，一开始我有我的理想，我想策划出善良、孝顺的女性形象，不是像芙蓉姐姐、凤姐那样的形象。”杨秀宇说，最开始，他也是奔着传播正能量的出发点来策划热点事件的，比如天仙妹妹、最美清洁工等，后来，为了迎合网民越来越重的口味，他的策划开始偏向炫富等低俗类炒作。从模特炫富，到偷拍门，再到杨秀宇和王月楠之间的网上骂战，大家已经分辨不出，跟他沾边的事儿有几分真假。
刚进看守所时，杨秀宇说自己很困惑——作为一名网络营销策划人员，我为何被刑拘？“我只是普通网友，有什么法律能约束我不准策划这样的事件呢？”此前他一直认为，国家对虚假新闻的打击没有明确的法律依据，他为此还特意请教过律师，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于是他的各种无底线策划更加肆无忌惮。
但在记者采访时，杨秀宇说：“和民警交流，我才意识到在网上制造虚假新闻也会扰乱网上秩序。我所从事的这个行业是灰色行业，很多人在了解了我们制造的虚假新闻的真相后，互相之间失去信任，这是不对的，我深深感受到犯了很大错误。现在我才明白，不管你是网民、网络推手，还是媒体，都有责任诚信，应该给人真相，而不是弄虚作假。”
“丧失社会责任感，一步步走向不归路。”杨秀宇说希望自己作为反面典型，能让网友有所感悟，网民的基本道德准则是不能被策划的。“这次被抓，我反思了自己的错误，这里的民警也跟我说，我是个聪明的人，但没用在正地方。”杨秀宇憧憬着，“出去后做个阳光的行业。”
昨天晚上21:25分，某公关类网站论坛有网友发帖爆料，称“据可靠消息”，网络推手@立二拆四（杨秀宇）于昨天下午17点，从位于北京SOHO现代城的尔玛中国互动营销北京分公司办公室，被两名警察带走。
杨秀宇现任尔玛互动执行董事，据称该公司另两名创始人，董事长杨军（@浪兄）和副总裁曹广锋（@非常阿峰）也在批捕名单之列，因为两人不在公司因此警方只带走了杨秀宇。
该网贴还发布了数张图片，介绍是杨秀宇被捕时的照片。消息来源也并未透露被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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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推手应有行业准则
人大新闻学院副教授刘海龙认为，网络推手是媒体时代的一种新生职业，在帮助企业和个人推广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通过此次的案例，也暴露出其中存在的问题。从新闻传播的规律看，爆炸性新闻、负面新闻更容易引起公众的注意力。刘海龙认为，网络推手这个行业应尽快建立起自己的规范准则，不仅是法律法规层面的，也应包括道德伦理层面的。
新闻追踪
秦火火：我和“立二拆四”理念不同
2010年7月，网名为“秦火火”的秦志晖加入了尔玛公司，他在这里的工作时间只有一年。说起离开的原因，秦志晖和杨秀宇给出的解释不同，前者说自己主动辞职，后者说是公司开除了秦。
秦志晖总结说，二人的炒作理念不同。秦志晖说，网上那段著名的他表演脱裤舞蹈的视频，当初自己并不愿拍摄，那是他加入尔玛公司的第一个月，为了配合一家团购网站“团购男人”的活动，公司提出要进行恶俗的包装，于是要求他表演这段舞蹈。秦志晖告诉记者，他认为杨秀宇的那套理论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杨的理念是，不断挑战人的三情（情绪、情感、情欲）底线，来吸引眼球。而秦志晖的炒作理念则是，要紧跟社会热点话题，引发人们的争论，从而引起大家对自己的注意。
但秦志晖说，其实他也明白，这种靠编造信息来吸引眼球的做法，也是在钢丝上跳舞，总有一天会摔下来。“现在我已经摔下去了，而且摔得很惨。”
“秦火火”在面对民警的讯问时，一直面带笑意，一开始笑容还显得有些局促，但随着问话的进行，在说到他的一些“得意之作”时，他还会乐出声来。讯问结束后，他起立，转过身，对着在场的记者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让在场的记者面面相觑。
消息称秦火火帮凶个别大V已进入警方视线回目录
杨秀宇图/CFP 
秦志晖资料图片 ‘ “秦火火”和“立二拆四”被北京警方刑事拘留后，网络造谣传谣现象引发社会的关注。“立二拆四”创立的尔玛公司靠什么挣钱，收入如何？“秦火火”为什么要在网上造谣？昨天，记者在看守所采访了“立二拆四”杨秀宇和“秦火火”秦志晖。杨秀宇称，尔玛公司一年的收入最高时可达上千万元。
据悉，在“秦火火”造谣传谣背后充当帮凶的个别大V已经进入警方视线。’
立二拆四曾炒作别针换别墅最美清洁工
今年40岁的杨秀宇，是吉林省白山市七道江镇人，身材消瘦。1997年，杨秀宇从东北大学毕业，并入一家国企当助理工程师。但好景不长，企业倒闭。杨秀宇只好来到北京，成为一名北漂。
公司年入千万也揽“删帖活”
杨秀宇发现，在网上制造热点事件和话题，关注的人多，个人也可以炒作。2006年9月，他创立了北京尔玛互动营销策划有限公司。杨秀宇称，他成立公司的最初目的是想发扬网络正能量，“但随着网络的发展变化，公司制造了负能量的事情”。
尔玛公司最鼎盛的时期，仅北京公司就接近50人，下设视频部、文案部、媒介部、商务部、客户部等。该公司也炒作出来了一系列网络热点事件，如2006年的别针换别墅、2007年的最美清洁工、2008年的追杀王老吉等。杨秀宇说，这些炒作出来的事件，也被媒体报道过。
杨秀宇称，在公司最好的时候，一年的毛收入能上千万元，但杨秀宇又称这几年并没有挣到什么钱，因为租高档的写字楼，还有员工开销等，“又投入进去了”。
杨秀宇承认，尔玛公司也负责删帖业务，主要是给长期合作的客户删帖，这并不是公司的主营业务。
编造故事“女孩别针换手机”
杨秀宇说，他最早策划的网络热点事件是“别针换别墅”。当时他自己是个住地下室的北漂，很想做些事情得到人们的认可。“如果真是一步一步来，网民不会关注，媒体也不会关注。”杨秀宇说，他于是策划了一个用别针换到一个即将离开中国的外籍人士手机的故事。这个故事发到网上不到两个小时，就有记者打电话要求采访。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杨秀宇等人一手策划的骗局。他们先在路边找一个外国妇女，告诉她他们正在拍一个网络剧，希望她帮忙。由于不了解情况，这名妇女很乐意帮忙。杨秀宇就把事先准备好的手机给这名妇女，让这名妇女再递给当事女孩，然后拍成照片，发到网上。这件事很快引起了网民的关注。
但在100天后，由于与当事人产生矛盾，杨秀宇主动披露骗局，一时引起媒体和网民哗然。
杨秀宇说，在媒体的报道面前，他成了一个坏人，变成了一个骗子，“我内心很痛苦，世界观也发生了变化”。此后，他开始变本加厉地策划更多的虚假新闻，当看到媒体跟进报道时，就会有一种快感。
自诩“第一代网络推手”
杨秀宇除了将责任推给媒体，他还认为网民也有责任。他称，最开始他的内心是渴望正能量的，“但网民欣赏的口味越来越重，我只能策划炫富的事件，纯粹为了博眼球。”
杨秀宇还自诩为第一代网络推手，“我觉得自己很有天赋，但没把聪明用在正确的地方”。
杨秀宇说，他曾经安慰自己“我是一个居无定所的人，这么做也是想获得人们和社会的认可”，他说，自己是想通过炒作挣钱。“我忘了基本的做人道理，真相和诚信是更重要的，在金钱和真相面前，我选择了前者。”
之前，杨秀宇认为网络是一个虚拟的社会，说一些事情可以不用负责任。他以为自己不是媒体，只是一个普通网民，并没有什么法律来约束他。他也曾咨询过律师，但律师告诉他，国家对虚假新闻的审判没有太多依据，“这让我更加肆无忌惮地制造假新闻”。
杨秀宇表示，这次被处理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避免他一步一步走向不归路。当他再回归社会的时候，能够诚实地面对生活，不再创造虚假事件。杨秀宇说，他愿意做一个负面典型，希望大家不要像他一样。
秦火火“谣翻中国”就像在钢丝绳上跳舞
与杨秀宇低着头接受采访不同，秦志晖面对记者时，不停地看来看去，甚至还带着笑容，表示“全力配合”。在接受完采访时，他甚至还向记者鞠了一躬，并说了声“谢谢”。
为在微博上火一把起名“火火”
秦志晖称，他是2010年6月注册的新浪微博，2011年3月开始发微博。之所以起名“火火”，也是为了在微博上火一把。
对于秦志晖，杨秀宇称，他在公司只待了一年就离开了，因为当时公司裁员，就把他开除了。杨秀宇的这种说法，秦志晖并不认同，他说自己是主动离开的。
据了解，秦志晖是2010年7月23日应聘尔玛公司，2011年8月份离开。在尔玛公司期间，秦志晖每写一篇400字的短文，能挣到大约30元。其第一年的月薪为2500元，第二年涨到了3500元。
秦志晖称，他离开尔玛公司，是因为杨秀宇的那一套炒作理论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和行业的发展。根据秦志晖的说法，尔玛公司的炒作理论是“三情营销理论”，以挑战人们的心理底线为目的，去吸引人们的眼球，吸引注意力。所谓的“三情”，就是情绪、情感和情欲，这已经成为尔玛公司理念的一部分。
秦志晖认为，应该通过制造社会热点话题，通过一些人和事的争论，引起大家关注。然后快速增加人气，让自己的微博成为一个平台，然后写小说作品出版，“即使以后不工作了，也能靠写小说挣稿费生活”。
在离开尔玛公司后，秦志晖又先后去了3家公司，基本上全是传媒营销公司。
秦志晖曾经供职过华艺百创公司，昨天，该公司的创办人杜子建在微博上称，公司2005年开业时，“秦火火”曾在公司任职，但经十几天观察，发现此人人格有问题，就当即开除，再无联系。
自称“冲击了主流价值观”
秦志晖曾经注册过12个微博名，因为涉嫌造谣传谣，前11个已经被封。因为造谣，网友送他一个“谣翻中国”的外号。他说，这个外号有让他在“钢丝绳上跳舞”的感觉，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现在已经摔下去了，而且很惨”。
秦志晖称，网上的他个性更开朗热情，也比现实中极端。
当被问到他的行为产生了什么影响，秦志晖当场总结了3条：“给相关名人、当事人的名誉带来坏影响，侵害了他们的名誉权，让他们的公众形象大打折扣”、“给社会民众思想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冲击了主流价值观”、“违背了和谐社会的根本需求，与讲求真善美的社会主流不相符”。
当记者提到网上有一段他跳咸蛋舞的视频，曾引起网友恶批时，秦志晖说，这是他进入尔玛公司后第一个月拍的，“是公司要求我拍的”。当时，尔玛公司在开展一个团购男人的活动，吸引未婚男女的注意，“进行了一个恶俗的包装”，为了配合公司的宣传，他被要求跳这样的舞，“说是工作任务”。秦志晖称，如果是他自己，肯定不会脱裤子，“当时那么多人看着”。
各方回应
罗援少将
大哥从未在西门子任高管
昨天，罗援少将发表博客，称“秦火火”是对他进行人身攻击、恶意造谣中伤的源头。
罗援称他于1978年1月调入军事科学院，1979年2月才打响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我调动时根本没有任何作战的信息，而且我们是一批人同时调入军队院校的，但秦火火却造谣说我是越战逃兵”。罗援表示，他的大哥从来没有在德国西门子公司任过高层主管，但秦火火却造谣说他是该公司“驻中国总代表”，“好在清者自清，害人者，必将害己”。
名嘴杨澜
造谣没成本这些人乐此不疲
杨澜在微博上称：“造谣没成本，还能通过増加点击量赚钱，怪不得这些人乐此不疲了。他说‘谣言不会止于智者，只能止于下一个谣言’很讽刺啊。”
律师兰和
李家提交申请彻查秦火火团伙
昨天，兰和针对此事发表了多条微博称，“秦火火”对李双江、梦鸽制造了几百条谣言，侮辱漫骂，无所不用其极。他发表公告称，以秦火火为后缀的多个账号大量制造关于李家和本人的各种谣言，李家正式宣告，将于近日向北京警方提交申请，要求彻底查处秦火火团伙谣言渠道。
京华时报记者袁国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