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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布斯走了
苹果会坠落吗 ?
◎苗炜 封面插图◎张曦
1997年,乔布斯重返苹果,推出了“不同凡想”系列广告,这则广告中出现了爱因斯坦、鲍勃·迪伦、马丁·路德·金、约翰·列农、理查德·巴克明斯特·富勒、爱迪生,穆罕默德·阿里、马莉亚·卡拉斯、甘地、希区柯克、毕加索等人,画外音这样说,向这些疯狂的家伙们致敬,他们特立独行,桀骜不驯,惹是生非,格格不入,他们用与众不同的眼光看待事物,不墨守成规,不安于现状,他们或许是别人眼里的疯子,却是我们眼中的天才,只有那些疯狂到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才能真正地改变世界。2011年10月,乔布斯去世,网络上再度出现这则广告的视频,是乔布斯自己配音的版本,他可以毫无愧疚地和他所崇拜的那些先贤们并列。但是,在1997年,所谓的“不同凡想”,更像是一种虚张声势,水果糖一样的iMac和马桶盖一样的iBook,看起来缤纷,却不足以拯救苹果公司,人们传言苹果即将被迪斯尼、某家石油公司或者生产甜甜圈的Dunkin' Donuts收购,直到乔布斯出任临时CEO,《福布斯》杂志问,这是一个浪子回家的故事,但闪电能击中两次吗?他曾经发动媒体公关,把自己吹嘘成个人计算机的真正发明者,并且自己信以为真,的确,他创造了苹果公司,获得了大量财富,但这家公司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在1997年9月出任苹果公司CEO后不久,乔布斯发表演讲,苹果的目标不仅仅是赚钱,更是要做出伟大的产品,他放弃了多年以来与微软战斗的思维方式。听众中有一位英国人,叫乔纳森·艾维(Jonathan Ive),30岁,苹果公司设计团队的主管,那大概是他第一次领略到乔布斯那种“能够扭曲真实时空”的说服力,他受够了公司只管利润而疏于产品设计的做法,期待乔布斯带来的转变。到2001年10月,乔纳森·艾维参与设计的第一代iPod面世,在那一年Macworld大会上,乔布斯描述了手机、音乐播放器等数字设备的发展,预言苹果将成为“数字生活方式当中的技术核心”,与iPod相配合,是iTunes。随后,能在Windows环境下使用的iPod问世。
这个小小的系统——数字音乐设备、音乐管理软件、互联网,完整地呈现在人们面前,而这套想法,1996年就在乔布斯脑袋中形成。那一年接受《连线》杂志采访时,他说,台式机已经进入黑暗时代,未来是互联网的,能开发出网络终端的公司将获得更大的利益,那些能通过网络“卖出去什么”的公司将是赢家。“是在网络上分享吗?”记者追问,“不,是售卖,适用于多个平台的售卖。”乔布斯重申。在iPod问世时,MP3播放器有许多种,但iPod将消费电子产品、软件、内容串联在一起,在网上卖音乐,这是苹果开启“后PC时代”的革命性产品。体现了苹果“简单”的设计理念——为什么我们认为简单就是好?因为对于有形的产品来说,消费者需要能够掌控它们的感觉。如果能够发现复杂中所蕴含的规律,你就可以让产品听命于你。简洁并不是视觉上的,而是要深入到复杂性的内部。乔布斯说:“许多人以为,设计就是产品的样子,但如果你深入一步,设计其实是一个产品如何工作。你要设计出一个好东西,就是要真正理解它是怎么运作的。当你问一个人怎么创新时,他会难以回答,他们只是看到某种新东西,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他把多种体验连接到了一起,做出了新的东西,在我们这个产业工作的人,很少有多种体验,而一个人对人类体验的理解越宽泛,我们能看到的设计就会越好。”
有一种说法是,乔布斯的设计思想来自于禅宗,与他共同开创苹果的沃兹说:“乔布斯的哲学向来是简单,看一看麦金托什就知道了,他要让科技产品摆脱那种复杂性——需要输入命令,需要一大本指南,他想每个人即开即用,产品听从你的经验,他所有的产品都贯穿着他的这种哲学。”沃兹对乔布斯离开苹果也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那是一种小小的背叛,他依旧可以留在苹果,但他当时服从内心的召唤,去做出一种伟大的产品。”1985年,乔布斯开创了NeXT公司,其操作系统后来融入了苹果的OS X。2005年,他在斯坦福大学演讲时表示,离开苹果公司对他是一种幸运,他可以再次思考如何去创造,而不是待在一个成功之后逐渐平庸的地方混日子。他在那次演讲中,提到了疾病和死亡。
乔布斯发现自己患有癌症之后,苹果产品进入了最炫目的发展阶段,更新换代的iPod,“重新发明电话”的iPhone,“迪斯尼电脑”iPad,宛如燃烧生命的奉献。在1997年之前,他参与了个人电脑时代的开创,他以投资人的身份参与了电脑动画的革命,在1997年之后,他开创了“后PC时代”,这一回是“唯一的主角”。他影响着电脑、移动互联网、消费电子、音乐、出版、娱乐等多个产业,他在产业链条上完成创新,并成为商业史上最成功的创新管理者,他用14年时间将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变为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升值7000%。2009年,昔日采访苹果公司的记者莫瑞茨将自己的《小王国》再版,名为《重返小王国》,这时的莫瑞茨已是风险投资领域的大师,他在后记中更加透彻地解释乔布斯的成就——把一种刚刚萌芽的产品想法开发、完善、改造、定型、协调、改变,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推翻直至最终完美到可以批量生产是一码事;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地去驾驭、劝诱、助推、鼓励、吸引、启发、责备、组织和表扬来自世界各地的成千上万的人去创造一种最终能够被人们放进口袋、手提包、电脑包、桌子上或膝盖上的产品,又完全是另外一码事。这看上去很难,但乔布斯做到了。
不论乔布斯是不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商人,他目前肯定是拥有“粉丝”最多的商人,人们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赚了多少钱,把握住了什么样的机会,也不是他投入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热情与专注,而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感性力量。苹果开创之初,乔布斯就花大量时间涉猎文学和艺术,对它们的迷恋不亚于计频仪和激光束。1980年,乔布斯去斯坦福大学招募暑期志愿者,他穿着宽松的衣服和凉鞋,像主持一节瑜伽修炼,华裔作家任碧莲回忆说,不像那些打着领带的IT业人士,乔布斯是一个懂得电脑的塞林格。她使用了苹果二型、LISA、麦金托什一系列苹果产品,认为其设计“更贴近人心,更散漫,更自由,更无意识”。
与他经常自况的爱迪生不同,乔布斯本人并没有发明什么,最早的个人计算机并非出自苹果,鼠标也不是他的发明,是卢卡斯创建了Pixar,最早的数字音乐播放器来自新加坡,乔布斯真正的天赋是预见,将电脑产业与消费电子产业结合。《纽约客》一篇文章评价说,乔布斯属于嬉皮士资本家,与维珍航空的理查德·布兰森、美体小铺(The Body Shop)的创始人安妮塔·罗迪克(Anita Roddick)同为一类人,他们让自己的企业变得时髦、酷、感性。即便他像一个19世纪的铁路寡头那样渴望垄断、独裁、扩张,乔布斯也是酷的。
对苹果来说,失去乔布斯,是失去一位领导者,同样也是失去公司最重要的形象大使。《巴伦周刊》报道说,苹果的辉煌要归功于其稳定、耐心的工作,而并非是创新灵感的突然显现。在乔布斯治下,苹果的产品推出过程就好似打棒球。乔布斯不可能每次都击出全垒打,但与大多数CEO相比,他能够保证在自己进行攻击时,垒上比对手有更多的队员。这就是乔布斯的高明之处。当失去一位像乔布斯这样天赋异禀的领导者之后,苹果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感受到乔布斯不在的损失。开放源代码运动的代言人埃里克·雷蒙德说,乔布斯对自由的危害要大于他的贡献,他成功地催眠了百万千万的人,将他们引入对一个封闭花园的偏执之爱。是的,乔布斯是一个独裁者,他曾经是一个小王国里的国王,在他的治理下,这个小王国变成市值最大的公司,在国王去世之后,他将留下一道冗长的阴影。■
乔布斯的终点
“‘记住你即将死去’指明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选择。几乎所有的事情,包括所有的荣誉、所有的骄傲、所有对难堪和失败的恐惧,这些在死亡面前都会消失。我看到的是留下的真正重要的东西。”
记者◎陈赛
关于乔布斯的去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认为,他的预见都实现了,他的使命也完成了,整个世界都在哀悼他的离去。这是一场最华丽的谢幕。与其说病魔带走了他,不如说他主动告别了这个世界。
有人则讶异,美国人一边在华尔街反对有钱人,却又在帕洛阿图哀悼最有钱的一个人的死去。
乔布斯将自己的私生活保护得太好。从2004年的手术之后,媒体上少有关于他与癌症抗争的细节。也许只有与癌症打过交道的人(无论是自己,还是身边的亲人),才会明白死于癌症是一个多么艰难、缓慢而悲哀的过程。而与这个世界告别,必须忍受怎样的痛苦和不舍,尤其是当你有年幼的子女和结发多年的妻子。在这一点上,乔布斯也只是一个凡人。
据一些内部消息透露,从2008年肝脏移植手术之后,乔布斯的情绪就开始变得不稳定,经常发怒,很可能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对一个如此习惯于控制一切的人而言,失去对生命的最基本的控制,必然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他的邻居看见他在儿子里德·保罗·乔布斯的高中毕业典礼上流下眼泪。如果不是为了那次毕业典礼,他很可能熬不过2009年。
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他是这样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的——他邀请他的医生迪安·欧尼斯(Dean Ornish)陪他到最喜欢的餐馆一起吃寿司。他跟很多老同事一一告别,包括风险投资家约翰·多尔(John Doerr)、苹果董事比尔·坎贝尔(Bill Campbell)以及迪士尼CEO罗伯特·伊格(Robert Iger)。他还为苹果高管提供了一些建议,帮助他们为iPhone 4S发布会做准备。他还与自己的传记作家沃尔特·艾萨克森(Walter Isaacson)进行了最后一次谈话。
在他去世后第三天,沃尔特·艾萨克森在《时代》杂志上撰文,写到他最后一次采访乔布斯的情形。那是几个星期之前,当时他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骨髓,身体虚弱到无法上下楼梯,所以搬到楼下的一间卧室住。他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蜷缩,但他的思维依然犀利,幽默感不减。
那次采访中,他们谈到了童年,但更多的时间是一起看乔布斯的私人相册。乔布斯挑了一些他养父和家人的照片,用在他的传记里。这是唯一一本乔布斯主动敞开自己,但并不要求控制权的传记(《史蒂夫·乔布斯传》将由中信出版社于10月24日出版)。
“我知道在你的书里会有很多我不喜欢的内容。”这句话更多的是提问而不是陈述,乔布斯盯着艾萨克森,等待一个答复,艾萨克森笑着点了点头,说肯定会是那样。
“很好。”乔布斯说,“这样它就不会看起来像是一本内部著作。我一时半会儿不会读它,因为我不想被气疯。可能我一年后会读——如果我还在的话。”
在与癌症长达7年的对抗和煎熬中,到底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乔布斯放弃了挣扎?这种放弃,是出于对命运的接受,还是意志的选择,一种主动的告别?我无法判断。但在辞去苹果CEO的职位时,他应该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大限已到。
乔布斯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会长寿,很可能活不过40岁。他曾经跟很多人,包括他的前女友、他的少年好友Steve Woz、将他逐出苹果的宿敌斯卡利,以及一些记者的采访中,提到这种预感。他不知道这种预感来自哪里,但他知道自己的一生必须马不停蹄地过,因为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我们多数人在世上忙忙碌碌,无非是为了不必去想死亡这个最终结局。但乔布斯多年来一直刻意提醒自己常存死亡和无常的意识。这是一个佛教徒对人生的基本态度。
他曾经在多次采访中解释过为什么“死是生命最伟大的发明”?
“我相信生命最初是没有死亡的,然后发现没有死亡,生命不可能很好地运转,因为无法为新的生命留出空间。”
“死亡制造的是一种对现实的不满足感。人类思维倾向于落入成见,但因为有了死亡,我们才会时时意识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从而打破思维的惰性。世界在变化,新的机会出现了,陷入成见的人看不到这些机会。只要人类无法解决陷入成见的思维缺陷,年轻人或者年轻公司总是会有机会。”
2003年10月,乔布斯查出患有胰腺癌——死亡突然从一个想象的概念变成残酷的现实。据说他在确诊之后,给一个好朋友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是:“你还相信上帝吗?”
胰腺癌是最致命的癌症之一,80%的人在确诊之后都活不过一年。但乔布斯所患的属于一种罕见的胰岛细胞神经内分泌瘤,肿瘤恶性程度不算高,生长缓慢,预后相对比较好。
那时候,癌症对他而言,大概与人生中的其他难题并无区别——在硅谷长大,使他从小就相信,只要通过学习和探索,你能理解任何一种复杂的事物。他拒绝做手术,但找了各种办法为自己治疗,包括食疗、中药等等。9个月之后,他才接受了手术。至于这个决定到底如何影响了他的病情,恐怕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但乔布斯曾向英特尔的前CEO安迪·克鲁夫(Andy Grove)请教过,后者的抗癌经历很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对自己疾病的处理方式。安迪·格罗夫1995年被诊断为患有前列腺癌。和乔布斯一样,格罗夫也是一个好斗、爱发脾气、有驾驭力的铁腕人物,从不依赖别人对现实世界的解释。尽管所有医生的建议都是一样的:手术是最好的方式,但在经过严谨的数据搜集和比对之后,他选择了放疗的方法。格罗夫的癌症一直没有复发,尽管他后来又得了帕金森症。
任何一个人,在经历过癌症这种事情之后,看待世界的眼光会不大一样。按乔布斯的说法:“‘记住你即将死去’指明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选择。几乎所有的事情,包括所有的荣誉、所有的骄傲、所有对难堪和失败的恐惧,这些在死亡面前都会消失。我看到的是留下的真正重要的东西。”
1982年,微软的创始人之一、年仅30岁的保罗·艾伦在确诊患淋巴癌之后离开了微软。他决定过一种“简单的生活”。他捐资2500万美元用于寻找外星生命的“搜寻地外文明计划”,投资研发“太空飞船一号”,这个航天器后来发射升空,飞至距地球100多公里的太空。他在阿灵顿郊区建了一座飞机修理厂,用以修复“二战”时期的战斗机。他买下了美国职业篮球队波特兰开拓者队和美国职业足球队西雅图海鹰队。他还在自己的“屠户店男孩”摇滚乐队内担任吉他手,经常与著名音乐人共同演奏吉他,有时还会唱他自己写的歌《时间炸弹》。
但乔布斯在手术过后,却做了完全不同的选择——他以百倍的激情重新投入到了苹果。根据苹果员工的回忆,乔布斯的坏脾气一点没变,对产品细节的苛求变本加厉。
在接受《商业周刊》的采访时,他第一次提到自己的癌症:“在整个经历(癌症)中,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热爱生活……我不怎么社交,也不去研讨会,我爱家庭,爱苹果,爱Pixar,我能做我热爱的工作,我很幸运。”
乔布斯一生中最后一次公开演讲是在今年6月,在库布提诺(苹果总部所在的城市)市政厅参加苹果新大楼建设规划的听证。在他的构想中,苹果的新大楼将建在280号公路和D'Anza十字路口的交汇处,一个可以容纳1.2万人的独栋大楼,那里有他最喜爱的风景。
“这将是世界上最酷的办公楼。”他用一贯的介绍苹果产品的自信语气说,“华丽吧!像不像太空飞船?”尽管此时他已经骨瘦如柴,说话都显得困难。
一个有趣的对比是,兰迪·鲍什(Randy Paush)教授生前最后一次露面,是在美国国会的一次听证会上代表胰腺癌行动组织(Pancan)发言,请求国会拨款1.7亿美元,寻找胰腺癌的治愈方案。当时他已经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
乔布斯从未想过为与他一样的癌症患者做点什么,尽管他拥有那么多的财富。这或许也是他的真性情所在——除了苹果,这个世界上他关心的东西不多,而且他从不试图掩饰这一点。
尽管有严格的保密协定,一些试读过《乔布斯自传》的读者还是忍不住在网上摘录了一些乔布斯的原话:
“当面临死亡时,我更愿意认为一个人在死后有些什么依然存在……如果你积累了所有这些经验,可能还有一点智慧,然后这些就这么消失了,这么想会觉得奇怪。所以我真的愿意相信会有些什么留存下来,也许人的意识会不朽。”
很多人都在问一样的问题,乔布斯留给这个世界最大的遗产是什么?多年以后,我们还会记住乔布斯的什么?
iPod?iPhone?iPad?Pixar?或者斯坦福的那次演讲?那是乔布斯生平罕见的一次真情流露。
“没有人愿意死。即使想上天堂的人,也不会为了去那里而死。但死亡是我们共同的终点,没有人逃得过。死亡可能是生命最伟大的发明,因为它去旧迎新。现在你们是新生代,但不久的将来,你们也会逐渐变老,被送出人生的舞台……
“你们的时间很有限,所以不要将他们浪费在重复其他人的生活上。不要被教条束缚,那意味着你和其他人思考的结果一起生活。不要被其他人喧嚣的观点掩盖你真正的内心的声音。还有最重要的是,你要有勇气去听从你直觉和心灵的指示——它们在某种程度上知道你想要成为什么样子,所有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艾萨克森曾问乔布斯,像他这样注重隐私的人为什么会同意出版这样一本书?
“我想让我的孩子了解我。”乔布斯回答道,“我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我希望他们知道原因,并且理解我所做的事情。”■
没了国王的小王国
在2011年10月4日苹果公司发布iPhone4S的演示会最后尾声时,已经接替史蒂夫·乔布斯出任首席执行官的蒂姆·库克,做出了一个双手合十的佛教姿势。很显然他在为即将离开苹果王国的乔布斯祈福,更是在试图将苹果公司,这个全球头号市值的消费电子巨头,捧握于掌心。
主笔◎尚进
乔布斯的魔法王国
《小王国》是一本写成于1984年的苹果公司商业传记,在沃尔特·艾萨克森(Walter Isaacson)那本获得乔布斯授权的《史蒂夫·乔布斯传》出版前,这本硅谷知名风险投资教父迈克尔·莫里茨(Michael Moritz)供职于《时代》周刊时候的作品,可以被视作史蒂夫·乔布斯第一次被迫离开苹果前的最细致文献。20年前,被迈克尔·莫里茨定义为小王国里的乔布斯早期苹果生涯,毫无遮掩地勾勒出了他如何对待产品开发,开发团队人员管理,如何施展被称为“现实扭曲力场”的意志。即便1997年重返苹果公司的乔布斯,远非80年代初在公司权力争斗中那样孩子气,但在《商业周刊》2006年初那篇《乔布斯的魔法王国》的作者看来,乔布斯回归苹果后的诸多老习惯,仍完全延续着他的早期创业习气。
“在苹果的产品上,当其他人都在四处摸索,试图找到公式的时候,他拥有更好的直觉。”这是苹果公司联合创始人史蒂夫·伍兹尼亚克在乔布斯病逝后向美联社表露的感慨。
我们完全可以把乔布斯的两次苹果生涯视为一种轮回,1985年乔布斯离开后的苹果,不得不在1985年9月停产只卖了6.5万台的苹果Ⅲ电脑,而乔布斯视为珍宝的第一套图形操控电脑Lisa,也是在1986年8月被终结。反倒是苹果电脑最成功的苹果Ⅱ一直生产到了1993年的12月,而乔布斯亲自带领研发团队单枪匹马雕琢出来的Macintosh,几乎支撑了此后苹果公司近10年的业务。失去乔布斯的苹果,当时曾迷失于IBM领衔的个人电脑浪潮,更陷落于英特尔和微软的商业组合之中。而2011年10月5日,第二次失去乔布斯的苹果公司,已经今非昔比。除了苹果Mac电脑的6.45%全球市场占有率,以及iPod在音乐播放器市场的近乎横扫,还拥有占据全球手机市场份额5%的iPhone,以及以68.3%的绝对优势引领平板电脑市场走势的iPad,这还没算上iTV和iTunes音乐商店,以及苹果自己的App应用市场和iBook电子书商铺。1997年回归后的14年,乔布斯让苹果在所有可能涉足的消费电子领域全面出击,尤其是在他2006年初暂时抑制胰腺癌之后,iPhone、iPad、Macbook、iTV,在消费电子的产品层面,苹果呈现出一种超越整个产业生态繁衍速度的自我生长。更可怕的是乔布斯辞世时苹果公司的3600亿美元市值,仅靠消费性电子产品的生意就压过了百年石化工业老店埃克森美孚,截至7月30日持有现金762亿美元,并且在2011年底预计持握940亿美元,甚至在10月5日乔布斯去世股票停盘后,苹果股价还能保持1.1%的小幅上涨,这一切已经足够说明,永远失去国王的这个苹果小王国,到底已经有多强盛。
封闭生态的国王遗产清单
乔布斯的本领绝不只是产品直觉和商业精算那么简单。这种态度与乔布斯对宝丽来创始人爱德华·兰德(Edwin H. Land)的崇拜不无瓜葛。曾经迫使乔布斯第一次离开苹果公司的约翰·斯卡利,在自传中曾经描述乔布斯与爱德华·兰德的对话。“我似乎可以看见我想要的宝丽来相机是什么样子,我可以根据我想象中的样子去设计。”兰德如此说。马上乔布斯接茬回应:“没错,我设计Macintosh时就和你的情况一样。没人能告诉我Macintosh应该是什么样,只有我自己构想,再付诸实际开发,才能让大众信服。”事实上,在将一个30人的工程师团队交给托尼·法德尔(Tony Fadell),让想出音乐播放器商业计划的托尼·法德尔把设想变为产品时,我们就能看到苹果第二次崛起的原始动力。《连线》在2004年追踪iPod起源时,我们可以找到Ben Knauss作为PortalPlayer咨询公司经理参与iPod开发时的描述:“自从iPod项目启动,它就占用了乔布斯100%的时间。而乔布斯在一次会议上因为点击按钮3次还找不到他想要的歌曲,当场暴怒。因为乔布斯听力不好,他认为iPod开发时声音不够大。”更关键在于乔布斯对于iPod的技术保护,不仅是滑动按钮的专利控制界面,或者选用带有DRM数字版权管理的AAC音乐格式,而是必须利用苹果独有的iTunes管理器来同步歌曲,并且坚持采用30引脚iPod专用接口做物理连接,这一切让iPod始终处于一系列苹果专利的保护之下,并将这种专利和技术接口的混合保护方法沿用给后来的iPhone和iPad。
对于乔布斯近乎偏执的封闭化商业技术保护,沃尔特·艾萨克森在《史蒂夫·乔布斯传》的结尾评述道:“从Macintosh开始,乔布斯成为封闭阵营的开创者。Macintosh就像是一个电器、硬件和软件紧密结合,无法修改,这牺牲了黑客精神,以创造出一种无缝而简单的用户体验。使用一款苹果产品可以像走在乔布斯喜爱的京都禅意花园里一样,让人肃然起敬,而这体验不是通过崇尚开放或百花齐放来实现的。落在一个控制狂手里的感觉有时候也不错。”在乔布斯回归苹果公司之前,当时的苹果CEO迈克尔·斯平德勒曾经考虑过打破封闭策略,像微软那样授权开放操作系统给第三方电脑制造商,这也是整个苹果公司1976年4月1日创立以来,唯一一次考虑过打破自己的封闭策略。沃尔特·艾萨克森写道:“从长期看,乔布斯的封闭模式是有一些优势的。当其他计算机制造商都在商品化时,苹果公司即使只有很小的市场份额也能保持极高的利润率。紧密的整体性和可控性,这使得产品界面更简单、电池寿命更长、用户友好性更强、内容处理更容易。乔布斯封闭理念也有缺陷,他那想愉悦用户的欲望导致了他不愿意对用户授权。开放环境思想倡导者,哈佛的乔纳森·齐特林(Jonathan Zitterain)在他的《互联网的未来:光荣,毁灭与救赎的未来》中,开篇就是拿iPhone做反面教材,乔纳森·齐特林想警示世人,被一个控制网所束缚的无菌器材来代替个人电脑,会有怎样的不良后果。”
如果摸索苹果公司的封闭技术脉络,对抗微软Windows的苹果MacOS,几乎承载了最核心的技术主线,iPhone和iPad上的iOS,其实也都派生自此,而这个MacOS操作系统的源头,则是来自乔布斯1985至1997年折腾的那家NeXT,也正是因为有这套有些UNIX血统的操作系统存在,才让当时苹果CEO吉尔·阿梅利奥会向乔布斯抛出橄榄枝,而不是当时苹果董事会相中要收购另一套Be系统。此后的苹果生涯,乔布斯无时无刻不在维护着这套封闭体系不被攻破,曾经在2007年试图生产Mac兼容机的Psystar公司被诉讼得直接破产,Palm借助前苹果工程师里奇·德林杰跳槽的机会,让WebOS可以与苹果iTunes软件同步,也很快被苹果以更新iTunes固件许可的方式封杀。之所以乔布斯坚持封闭的商业技术策略,表面上看只是掌握技术的设计洁癖,以及坚持艺术姿态的工程师心态,更关键在于利润率。
1985年之前和1997年之后两次的苹果公司封闭产品体系,最大的区别在于,1997年后的乔布斯,不只满足于依靠iTunes作为管理iPod、iPhone和iPad的技术入口,并且以层层专利付诸保护的标准保护措施,他更要利用专利法律武器和技术补丁之外的新招数,营造一套可以在自己离开后,苹果依旧可以长期发展的封闭商业体系,一套以苹果封闭架构为中心的生态系统。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来自Segway发明人狄恩·卡门(Dean Kamen),他曾经请乔布斯、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索斯和风险投资巨头约翰·杜尔等人来支招,讨论Segway如何从试验概念走向量产。当时讨论的焦点在于如何防止对Segway这种单人电动车的逆向工程,而乔布斯似乎对逆向工程的核心技术暴露并不忧虑,在他看来,再好的技术封闭体制,再庞大的专利储备,也没法在全球化生产的背景下切实保护一个产品不被克隆。只有构筑一个包含最终消费者习惯性要素的产业生态链条,才可能在稳固作为基础的苹果产品之外,暗中保护苹果公司的封闭商业技术架构。而这个产业生态链条的核心,恰恰就是iTunes音乐商店和App应用软件商店上,众多同苹果公司分享三七开收入的音乐人和第三方程序员。
讨论乔布斯离开苹果后的遗产,绝对还要回到iPod说起。2001年第一代iPod问世时,正值P2P的交换传输工具Napster席卷唱片业,并且在短短两年内就彻底摧毁了传统以发行拷贝作为核心商业模式的唱片工业,于是苹果公司大胆创立了在线的iTunes音乐商店,每首单曲99美分,每张专辑9.9美元,并且与唱片巨头们通过谈判采取发行分成的互惠商业模式。这种将娱乐内容数字比特传输的去物理介质策略,天然迎合了音乐娱乐的电子商务基因。在iPhone发布之前的2007年末,全球已经售卖掉了1.1亿部iPod,iTunes音乐商店的曲目也从2001年的20万首歌,暴增到了600万首,在2007年就已经成为仅次于沃尔玛和BestBuy的美国第三大音乐商店。而后来iPhone的应用软件生态链条,完全可以被视作iTunes音乐商店的再复制,只不过唱片公司和音乐人的角色,变成了软件公司和第三方程序员,并且不论音乐商店还是应用软件,都被牢牢捆绑在苹果公司的iTunes同步管理软件之下。这还没算在苹果产品线中一直被乔布斯称为业余爱好的iTV,难以正面压迫亚马逊电子书的iBook,以及它们相应的在线货架。而在乔布斯去世前,苹果应用程序商店程序数量已经超过了50万个,总下载次数在180亿次之上,即便Google的Android手机凭借开放姿态,在手机终端的绝对数量上已经超越了iPhone,但是应用软件商店货架上的应用数量和质量,苹果的生态依旧远远比有些一盘散沙的Android更健康。
这些构筑于专利和软件标准上的传统苹果消费电子基因,一旦通过互联网的独立连接,让一个封闭的产品系统成为一个平台,让最终信息消费者和内容制造者都依赖于这个封闭的平台进行间接交易,那么逆向工程的山寨克隆,或者带有黑客性质的破解行为,都不再是致命的威胁。失去乔布斯的苹果公司只要沿着这条路径走下去,至少现在还望不到路的尽头。
事实上,2011年1月《商业周刊》曾经断言,没有乔布斯的苹果仍将繁荣壮大,因为乔布斯为苹果设立的内部管理架构,让苹果的企业基因更像一家创业型企业,副总裁们往往都是跟着乔布斯摸爬滚打十余年的老部下,不存在像惠普那样潜在空投职业经理人造成的磨合隐患。南加州大学马歇尔商学院教授沃伦·本尼斯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美国商业史无数个例子已证实,福特汽车、迪士尼和杜邦,在富有远见的创始人淡出舞台后,他所创建的公司并没有因此而消失,而是继续生存下来甚至再度繁荣。乔布斯精心培育下的苹果公司,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延续惯性发展,甚至可以变得更丰满。”
被乔布斯加速的周期
“如果铺开1997年乔布斯回归后的苹果产品图,我们可以发现的绝不仅是设计语境和产品类别上的连贯性。”BGC的分析师科林·吉利斯在WWDC现场接受采访时曾经如此表达自己对苹果前途的看法。在他看来,细致研究过去十余年苹果产品的演进,可以发现两个规律,一条是在Mac电脑上,苹果从操作系统到设计架构,几乎一直保持3年才进行一次大革新的规律,即便MacOS操作系统的升级速度几乎是微软Windows的3倍,也往往只是功能性调整,并没有真正如同微软Windows那样的内核重写。另一条规律则是在2006年后,从纯粹播放音乐的iPod到iPhone,从Macbook笔记本电脑到iPad,从iTunes管理器到iOS系统,苹果公司的开发进度突然出现了提速,这种提速尤其是在2007年发布iPhone后,短短4年时间已经升级到了第五版的iOS,并且演化出了5代iPhone和两代iPad,以往遵循英特尔摩尔定律的信息产业更新周期,实际上因为苹果涉足移动手机和平板电脑而提速了。
曾经任职于苹果的萨欣(Sachin)在自己博客中的一番研究,也充分暴露了这种苹果研发周期的提速。他当时发现苹果的Remote红外遥控器8个月才被更新,因为负责Remote软件的程序员被征调到iPad的开发团队去了,而为了精简垂直开发,像Remote红外遥控器这样的配件产品,只配置一个程序员,而不会像微软或者罗技那样安排开发小组。硅谷猎头公司Poii曾经对MacOS和iOS团队工程师们的Facebook更新频率进行追踪,在为惠普撰写的一份报告中Poii提及道:“在2008年5月之前,监控的工程师们在社交网站上的活跃频率,几乎为零,而当时正值iPhone升级到2.0系统,以及花豹版MacOS的测试错误频发,并且在此后的两年时间内,这种活跃频率带有极强的钟摆特性。”
与这个加速周期相对应的时间表,则是史蒂夫·乔布斯在2005年底暂时从胰腺癌威胁下脱身。如果细致揣摩他在斯坦福大学2005年毕业典礼上的告白,我们可以看到面临死亡威胁的乔布斯迫切需要强化苹果公司的生存能力,尤其是在失去他之后的团队管理能力。正如同《商业周刊》在2011年8月乔布斯辞去首席执行官后在文章中暗示的那样,2005年10月让蒂姆·库克(Tim Cook)从负责全球生产的副总裁提升为首席运营官,就已经说明了乔布斯对接班人的构想。也正是那个时候开始,iPhone被付诸实际开发,并且雪藏了iPad,苹果公司以往遵循的个人电脑研发周期,提升到了乔布斯癌症后的新周期。
恰恰是乔布斯癌症被控制的那段时期,苹果的研发提速,一下子彻底改变了原有的个人电脑和手机生态,微软主导的个人电脑从Windows Vista升级到Windows7只间隔两年,诺基亚被迫不得不彻底终结保持着三年制芬兰时间表的Symbian系统。这种开发周期性的竞争提速,在2008年伴随全球经济环境的波澜开始呈现多米诺效应,摩托罗拉、西门子手机、NEC电脑,甚至联想和戴尔,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生存危机。只有Google的互联网公司基因可以跟上苹果的节奏,2008年末才发布的Android系统,也已经即将进化到第四个版本,从纯粹的研发更新周期上计算,甚至比苹果iOS还要快。乔布斯之所以对Google前任总裁埃里克·施密特曾经很不满,恰恰就因为作为苹果董事会成员的埃里克·施密特知晓了苹果的iPhone开发周期,并且在没有提前告知乔布斯的情况下,利用收购来的Android系统搭了苹果的移动互联网智能手机顺风车。
同样被乔布斯提速的苹果公司自身,在失去乔布斯后,能否继续保持如此高强度的周期,并且在Macbook、iPhone和iPad之外,再创造新的战线?这也被视为后乔布斯时代最核心的风向标。这从乔布斯去世前一天iPhone4S的发布会已经能够看出一些端倪,即便iPhone软件部门高级副总裁斯科特·福斯特尔一再强调Siri语音控制系统在人机交互方式上的创造空间,但面对iPhone4S有限的硬件升级,以及完全基于上一代iPhone4的工程设计,而不是彻底更新的iPhone5,已经可以听到一些来自狂热iPhone用户的抱怨。Strategy Analytics公司分析师亚力克斯·斯贝克特(Alex Spektor)对此评论道:“后乔布斯的第一个产品没有做到令人激动,这有点不幸。”而BGC公司分析师科林·吉利斯只是将蒂姆·库克发布的iPhone4S归为上垒,而不是一记乔布斯式的本垒打。被乔布斯加速周期娇惯坏的苹果用户们,依旧不满足于目前咄咄逼人的苹果创造效率,依旧渴望更刺激的创新性,这种压力对失去乔布斯的苹果公司管理团队而言,更是难上加难。
互联网基因短板和苹果的不对称核武器
“我们正在尝试向巴黎和米兰的地方法院递交申请,寻求对于苹果iPhone4S颁布禁售令,因为苹果正在侵犯三星在智能切换数据天线上的无线通信专利。”就在乔布斯辞世的前一天,三星第一时间要求对iPhone4S进行调查。而在此之前,苹果已经成功在德国封杀掉三星Galaxy Tab 10.1,并在澳大利亚延迟了这款三星平板电脑的发售时间。在4月曾经燃起的专利战火,并没有因为Google收购摩托罗拉而平息,摩托罗拉的专利庇护并不能帮助作为Android阵营头号选手的三星,躲避苹果在其他专利门类上的阻击。实际上,还没有休病假的乔布斯,曾经在2010年7月亲自出面调停,试图避免三星同苹果之间因为专利纠葛而诉诸法律,毕竟三星电子一直以来是苹果公司众多产品线中最重要的核心零件供应商——多点触控屏幕、ARM芯片和大容量闪存,按照市场研究公司iSuppli的拆解估算,一部iPhone4的物料成本中,三星电子的零件占据了26%。失去乔布斯的苹果,选择与三星在专利纠纷上针尖对麦芒,无疑说明接任首席执行官的蒂姆·库克姿态强势,更代表了苹果公司对于昔日老盟友不再保持暧昧态度。因为Android系统的存在而与Google的关系闹僵,因为争夺个人电脑市场而对微软操作系统的冷嘲热讽,因为在iPhone和iPad上采用ARM芯片,而让英特尔X86处理器面临挑战,苹果在选择封闭技术商业模式和加速开发周期的竞争法则下,几乎不再有什么关系融洽的战略盟友。在跟三星电子交恶后,失去乔布斯的苹果公司似乎也只剩下负责代工制造的富士康,以及AT&T和SoftBank等利益互惠者。
“一个公司的基因是很难改变的。”《Fast Company》曾经针对苹果公司的未来,提出过产品基因和公司基因的观点。在他们看来,苹果的基因依旧根植于消费电子的软件和硬件,在乔布斯掌管苹果公司的最后岁月,很明显他在试图让苹果产品DNA中融入更多的互联网RNA核糖核酸。所以我们可以在2010年9月发布的iTunes10内找到音乐为主题的Ping社交网络,并且为了在iOS5上内置iCloud云计算功能和Find My Friends的弹性社交,而选择彻底废黜掉苹果公司已经布局多年的MobileMe服务。即便如此,苹果依旧无法真正实现互联网服务上的封闭模式,在iPhone和iPad上,苹果始终难以谢绝Google搜索和Youtube视频。同时Flipboard、Instagram、Color、Whatsapp等等iPhone和iPad上流行的互联网应用,又没有一个是苹果自己搭建的。
其实,苹果公司在互联网服务功能上的布局,不仅不如Google的互联网看家本领,甚至不如拥有Bing搜索和Skype通讯软件的微软。微软为Windowsphone智能手机和Windows8之间谋划的云计算矩阵,至少从设计概念角度并不逊色于苹果的iCloud。具备原始互联网内容售卖基因的亚马逊,更时刻威胁着苹果iTunes音乐商店和App应用商店构筑的在线销售商业根基,只卖199美元的7寸Kendle fire,产品设计功能上并不比499美元的iPad2差多少。正如富国银行分析师贾森·梅伊纳德(Jason Maynard)在2011年WWDC开发者大会后评价的那样:“苹果、Google、Facebook、亚马逊和微软之间的战争,其实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它们竞争的核心目的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控制住更多的数据,让更多使用者和开发者进入到自己的生态系统和平台之上。”而苹果最强悍的不对称核武器,只是iPhone和iPad这类杀手级的信息终端产品,这恰恰是史蒂夫·乔布斯在2011年10月5日第二次离开他的苹果小王国时留下的最终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