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人类的终极一代编辑本段回目录
原文链接:http://opinionator.blogs.nytimes.com/2010/06/06/should-this-be-the-last-generation/?ref=global-home
作者:彼得·辛格 (PETER SINGER)
发表:2010年6月6日,下午5:15
译者:iDo98
你是否可曾想要个孩子?如果是的话,哪些是影响你决定的因素呢?是否是因为对于你和你的配偶以及其他与孩子有亲密关系的人(比如你可能已有的孩子或者你的父母)来说,有个孩子比较好呢?对于大多数打算生孩子的人来说,这些都是主要问题。有些人可能还会慎重考虑到,多生一个小孩是否合适,是否会给已承受近70亿人口的地球环境加重负担。但是,很少有人会问及,来到人世对小孩本人来说是否是件好事?对于许多考虑到这个问题的人来说,他们之所以如此设想,很可能出于某种原因,担心孩子未来的生活将会极其困难——比如,倘若他们的家族有生理或心理性绝症病史,而且这种病症目前尚无法在产前检查出来。
这一切表明,我们认为,将一个难以拥有快乐健康生活的小孩带到人世是错误的,但我们通常没有思考这样一个事实:孩子可能拥有一个快乐健康的生活就是将他带入人世的一个理由。哲学家称这种难以解释的状态为“不对称”。但是,与其按惯例对此加以解释,或者分析为何对此难以解释,在此我倒想提出一个相关问题。小孩未来的生活须要好到什么程度,才能使将他带入人世的这个行为合乎情理?在具体并不知道小孩会患有严重遗传性疾病或其他病症的情况下,是否发达国家大多数人的生活标准足以使生小孩这一决定毫无疑问呢?
十九世纪德国哲学家亚瑟•叔本华(Arthur Schopenhauer)认为,即使身处最美好的人生之中,我们也有努力奋斗的目标,一旦实现,只能带来短暂的满足。然后新的欲望将驱使我们继续这种无谓的奋斗挣扎,如此循环往复。
在过去的两个世纪中,叔本华的悲观主义的支持者寥寥无几,但是最近出现了一位:南非哲学家大卫·贝纳塔尔(David Benatar)出版了一部书名醒目的杰作《曾经不如从未:存在的危害》(Better Never to Have Been: The Harm of Coming into Existence)。 贝纳塔尔的论据之一借用了前面提到的“不对称”之说。贝纳塔尔认为,把一个人带来人世受难,等于伤害他;而把一个人带来人世享福,也并非有益于他或者她。让一个无辜的小孩蒙受巨大的痛苦,我们当中很少有人会认为这是对的,即使这是我们能将许多其他小孩带入人世的唯一途径。然而,每个人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承受苦难。如果人类继续繁衍下去,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未来有些孩子将蒙受苦难。因此,继续繁衍将令有些小孩受到严重伤害,而无人能够从中获益。
贝纳塔尔还认为,总的来说,人类生活比我们想象的要差得多。我们在永远难以满足的愿望上花费了大部分时间,我们大数人最终竭力所能实现的偶尔满足,不足以超过这些长期消极状态的影响。如果我们认为这种状况可以容忍,那是因为按照贝纳塔尔的观点,我们都是盲目乐观这一幻觉的受害者。这种幻觉的发生发展,或许是因为它帮助了我们人类祖先生存下来,但它仍然不过是一种幻觉而已。如果我们能客观地看待我们的人生,就会看到,我们不应该因我们的人生而令其他任何人蒙受伤害。
这里有一个思维实验,可以测试我们对此观点的态度。许多深思熟虑的人都非常关注气候变化。有些人停止吃肉,或不再坐飞机去国外度假,这样来减少他们的碳足迹。但是,受气候变化伤害最重的人尚未成胎。如果没有后代,我们所愧疚的就会减少许多。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让自己成为地球上人类的终极一代呢?如果我们都同意自我绝育,那么就无需牺牲什么了——我们可以尽情狂欢,直至人类灭绝的那天!
当然,要想人类全体统一绝育,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但这里只是想象我们可以这样的话。那么这种情形有没有错哪?即使我们所接受的人类生存观不像贝纳塔尔的那么悲观,我们仍然可以支持这个观点,因为它会让我们过得舒服些——首先我们可以摆脱那些对后代造成影响的愧疚——而且不会让任何人日子过得更糟糕,因为日子过得更糟糕的人不会存在了。
存在人类的世界是否胜过没有人类存在的世界呢?撇开我们对其他物种的影响不谈——这是另外一个问题。让我们假设,在一个像我们如今的世界和一个毫无生命体的世界之间进行选择。并且这里我们还须像哲学家经常做的那样虚拟假设,如果我们选择不再将生命体带入这个世界的话,每个人都同意这样做。这不会侵犯任何人的权利——至少,不会侵犯任何活着的人者的权利。那么尚未存在的人是否有权来到这个世界吗?
我诚然认为,选择没有生命体的世界是错误的。在我看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人生是有意义的。即使此论点目前尚不能成立的话,我还是足够乐观地相信,倘若人类再延续生存一至两个世纪,我们就能从过去的错误经验中吸取教训,创建一个苦难比现在少得多的世界。但是,要证明这一选择合乎情理,就迫使我们重新思考我开篇时提出的那个深奥的问题——生命是有意义的吗?未来小孩的权益是将他带入人世的一个理由吗?而且,即使我们明知这样无疑会给无辜的人类后代带来苦难,我们人类的延续是否还合乎情理吗?